第65章 旧路新生(1/2)

穿过木门的刹那,望舒闻到了熟悉的槐花香。

不是麦田里阳光晒透的麦香,而是带着湿润水汽的、属于巷口那棵老槐树的味道。她愣了愣,低头看时,脚下的麦田已变成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几丛青苔,被鞋底碾出细碎的绿意。

“这是……”望舒抬手抚向眉心,绿芽的温热顺着指尖漫上来,像有谁在轻轻推她的后背。

周大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微的沙哑:“有些路啊,总得自己再走一遍才算数。”

望舒回头,看见木门在他身后缓缓隐去,边缘化作淡淡的光雾,最终融进空气里。豆豆正拉着姐姐的手仰头看她,小姑娘的双丫髻上还沾着麦秸秆,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望舒姐,前面好像有卖糖画的。”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巷口果然支着个竹架子,褐色的糖浆在青石板上拉出细长的丝,裹着阳光闪闪烁烁。穿蓝布衫的老人正用小铜勺在石板上游走,转眼间,一只振翅的蝴蝶便跃然石上,翅尖还沾着点未干的糖浆。

望舒的呼吸顿了顿。

这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巷子。老槐树在巷口歪着身子,树干上有个被孩子们磨得光滑的树洞,她小时候总把偷偷藏起来的玻璃弹珠塞进去;糖画摊旁的石阶上,还留着她和邻居家小孩比赛跳房子的粉笔印,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淡淡的白痕。

可她明明记得,这条巷子在三年前就拆了。挖掘机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老槐树轰然倒地的闷响,还有外婆攥着她的手时,掌心沁出的冷汗……那些记忆像被揉皱的纸,此刻却被慢慢抚平,摊开在眼前。

“走吧。”周大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粗布褂子的袖口沾着点麦糠,“去看看老房子。”

望舒的脚步有些发沉,像踩着浸了水的棉絮。巷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推着二八自行车走过,车铃叮铃铃响;扎围裙的妇人端着木盆出来泼水,看见她时愣了愣,随即露出熟悉的笑:“是望舒吧?好多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是住在隔壁的张婶。望舒记得她总爱捏自己的脸蛋,说要把她养得像自家闺女一样胖。可张婶在拆迁前就搬去了儿子家,去年冬天,外婆还念叨过她摔了腿,走路不太方便了。

“张婶。”望舒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婶笑着摆摆手,转身进了门,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门楣上挂着的干辣椒串轻轻晃动。望舒望着那扇门,突然发现门牌号还是原来的“巷西3号”,红漆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被雨水泡得发乌的木头。

再往前走,便是她家的老房子。

青瓦屋顶上长着几丛瓦松,墙根的牵牛花顺着斑驳的砖墙往上爬,在窗棂边开出朵紫蓝色的花。木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被摩挲得发亮,像外婆无数次开门时留下的温度。

望舒站在门口,指尖悬在门环上,迟迟不敢落下。

她总以为自己早已接受了老房子消失的事实。外婆走后,她甚至再没回过拆迁后的空地,怕看见断壁残垣时,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可此刻,门板上贴着的“福”字还带着年节的红,窗台上晒着的干辣椒串在风里轻轻摇晃,一切都和她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进去吧。”周大爷的声音很轻,“里面有人等你。”

望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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