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孔雀胆：茶凉计中计（2/2）

“暗首大人，”他尖细的嗓音在沉寂的暗室中显得格外清晰，“陛下口谕，闻雀舌监新得陇西急报，命咱家前来取阅。”

青鸾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赵无伤，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闪过一丝早有预料般的、近乎嘲弄的神色。

“赵公公来得真是时候。”他（她）轻笑一声，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戏谑，“这杯‘凉茶’，刚沏好，味道正浓呢。”

他（她）意有所指，将手中那杯幽蓝的毒茶，向着赵无伤的方向，微微示意。

赵无伤目光在那杯茶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暗首大人说笑了。咱家只奉命取报，不敢叨扰大人雅兴。”他的视线，却似不经意般扫过条案上那封刚刚火漆的铜管。

青鸾顺着他的目光，似是才想起一般，用那只空着的手拿起铜管，随意地抛给赵无伤：“哦，这个啊，刚整理出来的些许琐事，劳烦公公呈报陛下吧。”

赵无伤稳稳接住，看也未看便纳入袖中，躬身道：“谢暗首大人。咱家告退。”

他退后两步，转身，身影即将融入门外的黑暗。

就在此时——

青鸾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赵公公。”

赵无伤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你说，”青鸾把玩着手中那杯幽蓝色的毒茶，语气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茶若是凉透了再喝，是会要人命呢……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无伤的背影似乎僵硬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他缓缓侧过半边脸，灯光照亮他一半恭敬、一半隐于阴影的面容，声音依旧平稳无波：“茶凉了，便失了本味。饮之无益，反倒伤身。暗首大人……还是趁热喝的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暗室的门缓缓合拢。

青鸾脸上的戏谑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疲惫。

他（她）低头，看着杯中那幽蓝妖异的茶水，半晌，忽然手腕一翻，将整杯毒茶缓缓倾倒在地。

滋啦啦……

茶水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竟冒起一丝极细微的白烟，留下了一小片焦黑的痕迹。

“呵……”他（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含义不明的冷笑。

赵无伤看出来了。他一定看出了那茶的异常。但他没有点破，反而用那种方式……提醒了他（她）？

这位陛下身边最忠心的恶犬，心思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沉难测。

他（她）弯腰，从靴筒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玉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液体滴了一滴在方才倾倒毒茶的地面上。那焦黑的痕迹迅速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他（她）才缓缓坐回椅中，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每一次行走于刀锋之上，都是在透支心神。

假情报已由赵无伤这条“明路”送了出去，效果如何，很快便见分晓。

而方才那杯未饮下的孔雀胆毒茶，既是表演给可能存在的窥视者看，也是一次对赵无伤态度的试探。

结果，耐人寻味。

暗室内重新归于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青鸾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云昭那双冰蓝色的、承载着太多秘密的眼睛。

棋局已越发凶险。

但他（她）手中的毒针，尚未尽出。

茶凉计中，杀机暗藏。

就看下一步，该如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