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威胁警:边缘战火近(1/2)

“启蒙号”穿越太阳系外围的柯伊伯带时,船体外的星空开始变得诡异。

不是黑暗,而是过度的“秩序”。那些原本随机散布的小行星、彗星碎片、星际尘埃,在这里被某种力量重新排列,形成了精确的几何阵列——等边三角形、完美圆形、标准螺旋线。就连远处恒星的星光,经过这片区域时都被“梳理”成平行的光束,像梳子的齿一样整齐。

“这是‘格式化’的痕迹。”弦歌通过远程连接向信子解释,它没有随行,但它的意识投影在舰桥上清晰可见,“‘收割者’在抵达一个区域前,会先重塑周围环境的‘混乱度’,将其调整到它们认为‘合理’的秩序水平。”

舰长林薇——那位曾驾驶“启明号”前往翡翠二号的女军官,这次主动请缨护送信子——盯着传感器屏幕:“温度、辐射、引力波动……所有参数都稳定得不像自然空间。我们像是在一个被精心调试的实验室里航行。”

信子站在观景窗前,手掌贴着冰冷的透明铝。她的共鸣感知穿透船体,触碰到那片过度有序的空间。感觉很奇怪——就像走进一个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放在绝对正确位置的房间,但房间里没有生活气息,没有偶然落下的书,没有随手放的杯子,没有证明“有人在这里真实地活着”的痕迹。

“它们很孤独。”信子轻声说。

林薇转头看她:“什么?”

“这些排列……太努力了。”信子指着窗外一个由三颗小行星构成的完美等边三角形,“像是一个孩子,因为害怕被说‘做得不对’,所以拼命把每样东西都摆得特别整齐。但它们摆得越整齐,就越显得……害怕。”

弦歌的投影闪烁了一下:【你的感知很敏锐。在‘遗产守护者’的古老记录中,确实有学者提出‘收割者’的行为源于某种深层的存在焦虑——它们无法容忍‘不确定性’,因为不确定性意味着‘可能犯错’,而犯错对绝对理性的存在来说是终极恐惧。】

“启蒙号”继续航行。第七天,他们抵达了指定坐标。

那里悬浮着一个结构。

它无法用“飞船”或“建筑”来描述。它更像是一个“概念”的实体化——一个由纯银白色平面构成的巨大正二十面体,每个面都完美无瑕,边缘锋利如刀,没有任何接缝、窗口或推进器。它静静地存在,不旋转,不移动,只是“在”那里,像一个等待被解答的几何难题。

【目标确认:静寂收割者‘观察者单元-7’。】舰载ai报告,【接收到定向通讯请求,频率:基础规则共鸣段。】

林薇深吸一口气:“接进来。”

舰桥的全息投影区亮起。出现的不是生物,也不是机械,而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几何证明——从毕达哥拉斯定理到相对论方程,从量子力学波函数到宇宙膨胀模型,无数公式和图形以精确的速度演绎、推导、证明,形成一个永无止境的逻辑瀑布。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在所有船员的意识中“推导”出来的:

【验证:来访舰船‘启蒙号’,搭载目标个体‘信子’,生物特征匹配率99.997%。】

【请求确认:教学演示是否准备就绪?】

信子上前一步。她今天穿着特制的教学服——由星银树纤维编织,表面有微小的共鸣晶体,能将她生物场的波动放大并可视化。

“我准备好了。”她对着投影中的逻辑瀑布说,“但我想知道,你们想学什么?”

逻辑瀑布暂停了。所有公式和图形定格在半空,仿佛思考中的卡顿。

【学习目标:理解‘情感健康度’与‘规则稳定性’之间的因果关系。】 声音直接给出答案,【现有数据表明正相关性,但因果逻辑链不完整。需要构建可验证的数学模型。】

“情感不是数学。”信子平静地说,“但你如果想用数学理解情感,我可以帮你搭一座桥。”

【接受。请开始演示。】

接下来的三天,“启蒙号”停泊在观察者单元旁,信子进行了七场教学演示。

第一场,关于“笑”。

她播放了地球桥梁学院的录像:孩子们因为一个笨拙的玩笑笑得前仰后合,波光用水形文字在空中画了个滑稽的鬼脸,星尘用宇宙频率模拟放屁的声音,双胞胎让一朵花在错误的时间开放然后自己笑得满地打滚。

观察者单元表面的几何图形开始快速重组,试图分析“笑”的物理参数——声波频率、面部肌肉运动模式、能量消耗率。但数据无法解释为什么同样的声波,在不同语境下会被识别为“快乐的笑”或“尴尬的笑”或“讽刺的笑”。

“因为笑不只是声音和动作。”信子解释,“它是连接。是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说‘我懂你,我觉得这个有趣,我想和你分享这个有趣’。它是一扇门。”

观察者单元沉默了十分钟。然后,它在自己完美的银色表面上,投影出一个极其标准、每个参数都符合“最佳笑”模型的……笑容。完美,但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太完美了,完美得像解剖图。

“它缺少意外。”信子指着那个笑容,“真正的笑总有一点点意外——嘴角歪的角度,眼角皱纹的深度,声音里突然的破音。正是这些‘不完美’,让笑变得真实。”

观察者单元表面的笑容开始加入随机参数。歪了0.3度,深了0.1毫米,破音频率调至37赫兹。它一遍遍调整,试图找到“最真实的意外参数组合”。

信子看着它笨拙的努力,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第二场,关于“友谊”。

她让“启蒙号”发送了波光和小萤的共鸣记录——两个完全不同物种的孩子,如何通过水形文字和记忆灯塔建立信任。数据流显示,他们的生物场在互动中逐渐“同步”,但不是完全一致,而是形成互补的谐振模式。

观察者单元立刻开始建模:将两个意识体视为谐振子,计算最优同步参数。但它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模型预测的“最优同步点”之外,两个孩子的友谊反而更深——因为那些“不同步”的时刻,正是他们互相学习、互相适应的过程。

“友谊不是谐振。”信子说,“是舞蹈。有时候你进我退,有时候我快你慢,有时候我们一起转圈。重要的是愿意一直跳下去,即使偶尔踩到脚。”

观察者单元试图模拟“舞蹈”。它在周围空间投影出两个完美的几何体,按照最精确的轨迹运动、旋转、交错。没有踩脚,没有失误,每个动作都符合最优运动学模型。

“太完美了。”信子摇头,“真正的舞蹈,总会有那么一刻——一个人想往左,另一个人也想往左,结果撞在一起。然后你们会笑,会说‘再来’,会记住这个瞬间。完美不会留下记忆。”

观察者单元停止了模拟。它表面的几何图形出现了混乱——不是错误,而是“多重可能性同时存在”的视觉表现。它在尝试理解“不完美的记忆价值”。

第三场,关于“牺牲”。

信子播放了萧彻与云昭在k-13最后时刻的记录。不是战斗画面,而是他们意识融合时的共鸣频率——那份“即使自己消失,也要为所爱之人打开新路”的决绝。

观察者单元疯狂计算。它调用了宇宙中所有文明关于“利他行为”的数据,试图构建一个通用模型:在什么条件下,个体会选择放弃自身存在以增加群体生存概率?模型很精确,可以预测到小数点后十位。

但它无法理解萧彻云昭选择中那最关键的部分:不是为了“群体生存概率”,而是为了“特定的某些人”。不是为了抽象的概念,是为了具体的笑容、具体的拥抱、具体的“明天还能一起吃早餐”的可能性。

“爱让抽象变得具体。”信子轻声说,“你们计算的是‘人类文明延续概率提升0.037%’,但他们想的是‘曦今天会不会哭得太厉害,明天眼睛会不会肿’。”

观察者单元的逻辑瀑布彻底停滞了。所有公式冻结在半空,像一尊由知识构成的冰雕。

第四天,教学暂停。

观察者单元发出了新的请求:【需要时间重构认知模型。在此期间,请求允许对教学个体进行深层扫描,以获取原始情感数据样本。】

林薇立刻反对:“绝对不行!深层扫描可能损伤信子的意识结构!”

但信子思考后,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情感记忆包’。不是实时扫描,是我愿意分享的一些记忆片段。你们可以分析这些数据,但不能侵入我的意识。”

观察者单元接受了。

信子花了半天时间,整理了一个小小的记忆包。里面有:

· 三岁时第一次吃到糖的惊喜。

· 五岁时在废墟中发现一朵小花的感动。

· 七岁时第一次成功引导两个吵架的孩子和好的成就感。

· 九岁时在星银树下,听曦讲她父母故事时的心痛与温暖。

· 还有最近,离开地球前,所有孩子拥抱她时的那种“被整个世界的爱包裹”的感觉。

每个记忆都附带了当时的生物场数据、环境参数、以及她自己的“情感注释”——用她能想到的最接近数学描述的语言。

记忆包被封装在一个共鸣水晶里,送到了观察者单元。

接收后,那个完美的银色正二十面体,第一次出现了可见的变化。

它的表面开始波动,像水银被风吹过。几何图形开始扭曲、拉伸、重组,不再是完美的正多面体,而是一个不断尝试各种形状、却又不断自我修正的“挣扎体”。

【数据冲突。】它的声音在所有人意识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频率,【记忆包中的情感体验,无法与最优存在模型兼容。根据模型,个体应追求自身存在延续与效率最大化。但样本数据显示,个体在‘牺牲’‘分享’‘爱’等行为中,主动选择了‘非最优’路径,并报告了‘正面的主观体验’。】

【逻辑矛盾:非最优选择产生正面体验。】

【假设:当前宇宙模型存在未考虑变量。】

【推论:需要重新评估‘最优’定义。】

整个观察者单元开始发光。不是之前那种冰冷、有序的银光,而是混杂了色彩的不稳定光芒——翠绿、水蓝、星尘紫、还有星银树的金色。

【系统过载。】它的声音变得断续,【正在尝试整合新数据……重构基础规则理解……错误……错误……】

“启蒙号”的警报响起。传感器显示,观察者单元周围的时空结构开始紊乱,引力参数上下波动,温度在绝对零度和恒星表面高温间跳跃。

“它在‘思考’。”弦歌的投影快速分析数据,“新输入的情感数据与它内置的绝对理性模型产生了根本冲突。它在尝试重新定义自己的存在基础——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相当于意识层面的自我重建。”

林薇立刻下令:“准备紧急撤离!如果它发生逻辑崩溃,可能会引发规则级别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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