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守望者：地月防御链（2/2）
“初始阶段每小时0.3毫米。预计七十二小时后进入指数增长期。”技术员报告，“按照这个速度，第一个防御环的框架将在六个月内完成自生长。”
曦盯着屏幕，忽然说：“它好像在……呼吸。”
程昱一愣，调出更详细的生理（如果这个词适用于混合构造体的话）数据。果然，节点的能量吸收曲线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韵律，不是机械的稳定波动，而是有轻微起伏的、近乎生物节律的模式。
“情感单元的影响比预期更深。”程昱喃喃道，“它没有意识，但它有……倾向性。看这里——当它‘面对’地球方向时，能量吸收效率会提高5%。它在‘看着’家园。”
第一枚节点成功激活的消息传遍全球避难所网络。虽然大部分普通人并不理解那些技术细节，但他们知道：天上多了一颗守护的星星。
接下来的两年，是地球文明历史上最专注、最团结的建设时期。
月球，静海基地遗址。
这里曾是“蚀”入侵初期人类最后的太空据点，在沦陷时被内部爆破。如今，废墟被清理，新的结构从旧地基上生长起来。与轨道节点不同，月球基地采用的是更传统的模块化建造，但同样融合了生物技术——墙壁内层是快速生长的菌丝体，它们不仅能自我修复微小损伤，还能调节内部空气成分。
“望舒站”主控中心落成那天，李瑾通过量子通讯向地球所有避难所发表了讲话。
“今天，我们在地球的卫星上，重新点亮了文明的灯火。”她的影像出现在亿万屏幕前，“这盏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提醒所有注视这片星空的存在：这里有一个文明，它经历了毁灭，但它没有倒下；它失去了很多，但它学会了珍惜；它曾经被迫低头，但现在，它选择昂首守望。”
“守望家园，守望远行的亲人，守望每一个可能到来的明天。”
讲话结束时，月球基地顶部的信标灯亮起，光束穿透稀薄的月尘，在漆黑的太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光柱。
与此同时，地球轨道上，十二个“生长节点”已经连成了第一个完整的防御环。它们彼此之间通过生物神经束和量子链路连接，形成一个覆盖整个近地空间的感知-反应网络。网络的核心意识（如果那能称为意识的话）被命名为“卫戍”，它的底层逻辑中烙印着所有参与建设者的共同意志：守护。
第三年，地月拉格朗日点l1和l2，两座大型监测站建成。它们形如盛开的水母，巨大的“触须”是长达数公里的传感器阵列，可以捕捉到从冥王星轨道以外传来的微弱信号。
琉音和她的鲛人技术团队常驻l1站。在这里，她们将古老的海洋歌谣转化为深空探测算法。某天，琉音在分析一段异常的空间共振数据时，发现了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旋律”。
那旋律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重帷幕的叹息，但其中蕴含着某种……规律性。不是自然现象会有的那种随机中的规律，而是明显的、刻意制造的编码模式。
她将数据传回地球。程昱团队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终于破译出第一层信息。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组坐标和一个时间戳。
坐标指向猎户座方向的一个空白星区——那里在现有星图上什么都没有。时间戳则是……七个月后。
“是邀请？还是陷阱？”夜枭盯着破译结果，眉头紧锁。
“信号的特征与‘蚀’完全不同，与星际联盟已知的通讯协议也不匹配。”程昱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它更……原始。不是技术上的原始，而是表达方式的原始。像是一种基于基础物理现象的‘呼喊’。”
李瑾召集了紧急会议。争论持续了三天。
最后决定：派出一艘小型侦察舰，携带最低限度的武装，前往坐标点调查。舰长由墨羽担任——他曾是太空军飞行员，也是极少数既经历过“蚀”战争又参与过方舟建造的老兵。
侦察舰命名为“探路者号”。它将在四个月后出发，正好能在七个月的时间戳前后抵达目标区域。
出发前夜，墨羽来到曦的住处。
女孩正在整理母亲的旧物——一些研究笔记、几件衣服、还有一本纸质相册。看到墨羽，她合上相册：“墨羽叔叔，要走了吗？”
“明天出发。”墨羽在床边坐下，他看起来比几年前苍老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来跟你道个别。”
曦把胸前的吊坠摘下来，递给他：“带上这个。”
墨羽一愣：“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它不只是纪念品。”曦认真地说，“我能感觉到，它和我爸爸妈妈……和晶核主体之间，一直有联系。如果你们在那边遇到什么理解不了的事情，也许它能帮上忙。”
墨羽犹豫了片刻，接过吊坠。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
“我会把它带回来。”他承诺。
“不，”曦摇头，“如果它在那里能帮到更多的人，就让它留在那里。我……”她摸了摸心口，“我已经把它记在这里了。”
墨羽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探路者号”在晨光中升空，穿过轨道防御环，向着深空驶去。
而在它离开后的第七天，月球背面的监测站，接收到了另一段信号。
这段信号不是从深空来的。
它是从月球内部传来的。
程昱接到报告时，正在调试新的共鸣单元。当他看到信号波形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波形他见过——在k-13实验场的残存数据里，在“摇篮”意识崩溃前的最后通讯中。
那是“蚀”的信号特征。
但更古老，更……基础。
仿佛不是“蚀”在模仿这个信号，而是这个信号，是“蚀”的源头。
“立刻组织勘探队！”程昱几乎是吼出来的，“去信号来源点！月球地下……可能藏着我们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与此同时，远在数光年外的“启明号”上，安放在舰桥的黑色晶核，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林薇舰长立刻调取数据，发现晶核正在释放一种奇特的共振频率——那频率与地球方向传来的、关于月球信号的报告，完全同步。
仿佛跨越光年的距离，晶核中的存在，依然在关注着家乡发生的一切。
并试图警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