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远行启:星夜赴茫途(1/2)

身后,南方天际那抹代表着皇都最终畸变的幽暗红光,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的诅咒,即使不再回头,也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它无声地提醒着他们失去了什么,正在逃离什么,以及那追逐而来的、名为“蚀”的恐怖,究竟是何等不可名状的存在。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愈发荒凉萧瑟的北方原野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喘息声、拐杖杵地的笃笃声,以及寒风掠过枯草与岩石的呜咽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而坚韧的行军挽歌。

云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的步伐算不上快,却异常稳定,如同钉入大地的标尺,为身后这群精神与肉体都已濒临极限的人们,丈量着通往渺茫希望的距离。臂膀上的血纹持续散发着灼热,那指向北方的牵引力,是她内心唯一的罗盘,对抗着身后那如同深渊引力般的、源自皇都畸变体的无形拉扯。

谢衡拄着拐杖,咬牙紧跟在她身侧不远处。他的脚踝肿痛未消,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带来钻心的疼痛。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泥痕。他不再抱怨,也不再流露出过度的恐惧,只是沉默地、机械地迈动着双腿。偶尔,他会抬起眼,看向前方云昭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那目光里,有对自身无力的屈辱,有对前途未卜的恐惧,但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依赖的信任。在这片秩序崩坏、力量为尊的荒野,他曾经赖以生存的权谋与地位已毫无意义,而云昭所展现出的坚韧、冷静以及在绝境中指引方向的能力,成了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石锤带着他那群幸存者跟在后面。他们依旧惶恐,依旧疲惫,但眼神中那彻底的麻木与绝望,似乎被一种更加原始的东西所取代——求生的本能,以及对领头者模糊的追随。云昭分享食物的举动,她面对皇都畸变时的冷静,以及此刻这坚定不移向北的步伐,都在无声地告诉这些人:跟着她,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黄昏再次降临,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气温骤降,寒风变得更加刺骨。他们找到了一处背风的、由几块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凹坑,作为今晚的栖身之所。

收集柴火变得更加困难,周围的草木要么彻底枯死,要么呈现出那种不祥的、被侵蚀的暗绿色。最终只找到一些潮湿的、难以点燃的枯枝。篝火比昨夜更加微弱,火光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只能勉强提供一丝心理上的慰藉和微不足道的暖意。

食物彻底断绝了。最后一点发霉的干粮和干瘪的野果在中午就已经分食殆尽。胃部的灼烧感和喉咙的干渴,成为比寒冷更加迫切的折磨。那个孩童在母亲怀里小声地哭泣,声音微弱得像只生病的小猫,母亲只能徒劳地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颤抖的歌谣。

云昭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将怀中包裹严实的“弑神之匕”又按紧了些。匕首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条传来,奇异地缓解着她掌心伤口那火辣辣的疼痛。她抬头望向天空。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没有了皇都那冲天的光污染,也没有了曾经城镇的灯火,北地的夜空,呈现出一种近乎原始的、深邃而浩瀚的墨蓝色。无数星辰挣脱了尘世烟尘与混乱能量的最后遮蔽,清晰地镶嵌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冰冷,璀璨,亘古不变。

它们不再仅仅是美丽的点缀,而是在这绝对的黑暗与绝望中,唯一稳定和可以依赖的坐标。

云昭臂膀上的血纹,在这纯净的星光下,灼热感变得异常清晰和纯粹。她脑海中那幅源自战歌传承的星图,也仿佛被星光激活,与血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星辰的轨迹在她意识中缓缓流转,最终,所有的线条、所有的光点,都遥遥指向北方星空下一个极其遥远、仿佛位于世界轴心之外的区域。

北冥之眼。

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方位的名称,更是一个蕴含着古老秘密与力量的“概念”。传承的碎片告诉她,那里是现世与星界能量交汇的薄弱点,是古遗族先贤观测到的、可能应对“天外之魔”的关键所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