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骨镜:照见旧君王(2/2)
画面中的赵无伤,脸上那狂热专注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观察。他没有惊慌,没有救助,只是微微侧头,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他宽大的袖口中,戴着金丝软甲的手指微微屈伸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蓝色幽光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嗬…嗬…” 先帝的惨嚎变成了破风箱般的抽气,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胸口的“金属活物”蠕动着,似乎想重新弥合伤口,却徒劳无功。暗金色的液体如同粘稠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浸透了龙袍。他布满鳞片的脸转向赵无伤,那双疯狂的眼睛里,最后残留的一丝属于人类的意识,化为了最深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蚀…” 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画面到此骤然扭曲、碎裂!如同被打碎的镜面,白骨屏风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死寂的惨白。
萧彻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踉跄着倒退数步,直到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殿柱上才停下!他大口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滚落,浸湿了衣领。锁骨下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而崩裂,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包扎的白布,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先帝…是被那鳞片…被那“龙章”…不,是被那寄生的怪物,从内而外活活吞噬殆尽的!那喷溅的金属碎片,那胸口的金属活物,那闪烁的暗蓝晶体…还有赵无伤那冰冷的眼神和指尖的蓝光…以及先帝临死前吐出的那个字——“蚀”!
是系统的名字!是那个在他脑中发布冰冷指令的存在!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萧彻的四肢百骸!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正在走向的终点——不是九五之尊的永恒王座,而是先帝龙榻上那具被金属怪物掏空、在痛苦中腐烂的残躯!
“呃…”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萧彻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陛下…” 赵无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阴柔平稳,仿佛刚才白骨镜中那恐怖景象与他毫无关系。他捧着香炉再次靠近,浓郁的、带着腐败甜腻气味的青烟执着地缠绕上来,试图安抚萧彻因极度恐惧和恶心而剧烈起伏的脊背。那几片金鳞在青烟的抚慰下,再次传来熟悉的、带着麻痹感的麻痒和微弱的“生长感”。
这感觉,此刻却比诏狱的酷刑更让萧彻毛骨悚然!
他猛地直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无伤,那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充满了暴戾、探究和最深沉的恐惧。他一把攥住赵无伤捧着香炉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那香炉里的‘余烬’…” 萧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袖子里藏着的,又是什么?!”
赵无伤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没有挣扎,任由萧彻攥着,只是微微垂着头,阴柔的声音听不出波澜:“陛下息怒。余烬乃天外寒铁精粹,助陛下稳固龙章。奴才袖中…不过是为陛下调制香料、保养器物所用的寻常工具罢了。” 他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那股机油混合草药的古怪气味再次飘散出来。
“寻常工具?”萧彻的黄金竖瞳因暴怒而收缩,手指更加用力。白骨镜中,年轻赵无伤指尖那一闪而逝的蓝光,绝非幻觉!“朕刚才看见…”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他暴怒质问的瞬间,面前那座刚刚黯淡下去的白骨屏风,表面那层惨白的琉璃物质,毫无征兆地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光芒不再混乱,而是清晰地映照出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无尽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蓝寒光。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玄冰墙壁。冰壁上凝结着瑰丽却毫无温度的冰晶花纹。一个纤细的雪色身影,蜷缩在冰室中央。银发如同失去生机的月光,铺散在刺骨的冰面上。云昭紧闭着双眼,长睫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颈间那道如曼陀罗缠绕的血纹,在幽蓝的寒光下,显得愈发妖异刺眼。正是被囚禁在寒髓狱第九层的南陈圣女!
更诡异的是,在那光滑如镜的玄冰墙壁上,在云昭蜷缩身影的倒影旁,竟隐约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慢游移的幽蓝色光点!它们排列组合,构成一行行扭曲跳动的、非此间文字的诡异符号!
【容器…状态…稳定…血脉活性…压制中…能量汲取…0.01%…】
冰冷的、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再次穿透萧彻的脑海!
这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白骨屏风的光芒便彻底熄灭,恢复成死寂的惨白。
萧彻攥着赵无伤的手,僵在了半空。黄金竖瞳死死盯着屏风,又猛地转向赵无伤。寒髓狱的景象,冰壁上的诡异符号…还有那句“容器”、“血脉活性”、“能量汲取”…无数线索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思维!
这个圣女…她不仅仅是刺客!她和自己一样,是这“蚀”系统棋盘上的棋子!她被囚禁,被汲取…她的血,她的“血脉”,能干扰自己身上的异化!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瞬间燎原!
“备驾!”萧彻猛地松开赵无伤的手腕,声音因激动和某种绝境中的孤注一掷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去寒髓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