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丈八的灯,看不见自己(1/2)

陈老感激地看了宋千安一眼。

可是他要想透了,在思路的尽头把困住的自己解救出来。

更深一层,他痛恨自己的天真。

不只是他,连同他那些同事老友也是一样的,都以为以为凭自己的学识和贡献足以护佑家人平安。

他钻研医学,也认识一些权贵,也维持着一些权贵的关系,但是他不同流合污,以为这样就是明智。

他甚至在运动初期,还试图用逻辑和专业知识去辩解,结果招致更残酷的打击。

他没能看清那场风暴的毁灭性力量,没能提前为家人,尤其是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子女,做好心理建设和应变准备。

他自顾不暇,却以为他的光环足以荫蔽他们。

是他将他们置于风口浪尖,却又在他们恐惧退缩时,无法提供任何实质的保护,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危险源。

这种作为父亲失职的认知,比子女的背叛本身,更让他难以接受。

“陈老,很多人想要您这样的父亲,都没这样的好运气呢。”

陈老静静看了看她认真的眉眼,短暂笑了一声。

他很喜欢宋千安这个晚辈,也感激她的安慰,诚然她安慰的话语是理性的真诚的,可他也是理性的,所以他的反思不会止步于自责。

十年的时间长河,让他明白个人在时代洪流面前的渺小。

他清晰地记得运动初期那种席卷一切的恐怖氛围。

邻居反目,夫妻揭发,父子成仇…划清界限断绝关系确实是所有人都在做的,也是那个时候无数家庭悲剧的缩影。

那时候,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基本的伦理和人性的底线逐渐被摧毁。

他们当时也只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面对铺天盖地的打倒,皮斗,随时可能面对着被牵连下放,前途尽毁的种种现实威胁,他们的恐惧是真实的。

那种恐惧,足以吞噬掉尚未完全坚固的亲情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子女的恨意,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十年间,他在北方痛苦挣扎,子女们在京的日子同样艰难。

所以当父亲这个危险源突然变成资源包时,他们被利益诱惑所做出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有了某种可悲的逻辑。

饥饿的人看到面包,很难保持体面。

宋千安眼神复杂:“陈老,您这样剖析自己,对您的情绪建立有正向反馈吗?”

直白点说,这样仔细分析最后发现恨不了任何人,可痛苦实实在在,这样真的有利吗?

大多数人会选择就这样糊涂下去,维持着那份心安理得,有了这股心气儿,日子或许还好过些,能过得长久些。

陈老年纪已经不小了。

年纪越大的人,活着靠得就是一股心气儿,一旦这股气卸下……

还是说,陈老在找一个可以原谅子女的理由?

陈老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原谅?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那些伤害太深,深到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每一次试图原谅的念头,都会立刻被汹涌的痛苦记忆淹没。

“理解不等于原谅,你就当我在给这十年画上一个句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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