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祭天前夕 血誓同辉(1/2)

祭天前夜的京城,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得密不透风。白日里喧嚣的街道早已沉寂,连夏夜惯有的虫鸣都销声匿迹,只有巡夜禁军的盔甲碰撞声,在空旷的街巷中传出沉闷的回响,更添几分压抑。东宫最深处的密室,门窗紧闭,厚重的锦帘将外界的微光彻底隔绝,室内仅燃着四盏牛油大烛,跳动的火焰将墙壁上悬挂的江山社稷图映照得忽明忽暗,也把案前三人的身影拉得颀长,投下一片凝重的阴影。

太子赵谨端坐于主位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温凉的青玉茶盏,茶盏边缘已被他摩挲得光滑发亮。他的面色是连日来忧心国事积累下的苍白,眼下的青黑难以掩饰,目光却紧紧锁定在摊于中央大案上的坤舆秘图,随着谢珩的手指移动而流转。那秘图以古旧丝帛制成,边缘微微泛黄,上面用朱砂勾勒的山川城池线条遒劲,三个醒目的红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正流淌着滚烫的鲜血。

“殿下,”谢珩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沉稳中带着千钧之力,他的指尖最终重重落在代表“国子监观星台”的红点上,右手下意识地按住左臂包扎的布条——那是昨夜从国子监撤离时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已用草药和绷带处理,可稍一用力,仍会牵扯得伤口裂开,钻心的痛感顺着经脉蔓延。“瑞王明日祭天大典的阴谋,核心便藏在此地。结合顾兄以命换回的情报与这秘图所示,他妄图借助观星台下方的第二块锚石,行颠覆社稷的惊天逆举。”

他略微停顿,抬手拭去额角因疼痛渗出的细密汗珠,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投下锐利的光影,继续剖析道:“其毒计分三步,环环相扣,缜密得令人发指。第一步,必会以极隐蔽的方式在祭典现场投毒,大概率是混入焚香或祭品之中,令陛下与百官在半个时辰内失去反抗之力,此为‘乱局’;第二步,趁场内混乱,派遣秘宗高手潜入观星台,激活这第二块锚石,引动时空能量为己所用,此为‘夺器’;最后……”谢珩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会以顾北辰兄长的性命和解药为饵,逼我交出我们从御花园密室夺得的第一块锚石,以及这张能定位第三块锚石的坤舆秘图。一旦让他得逞,三锚合一,时空之力尽入其手,到那时,就算是陛下亲率禁军,也无力回天,社稷倾覆,只在顷刻之间。”

太子赵谨听得脊背发凉,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抖,盏中清澈的茶水漾起圈圈涟漪,险些洒出。他张了张嘴,刚想追问具体的应对之策,密室那扇厚重的梨花木门却被“砰”地一声撞开,门板与门框碰撞的巨响,在密闭的空间里震得人耳膜发疼!

苏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发髻散乱,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一向灵动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怒交加的神色。她几步冲到大案前,将手中两样东西“啪”地一声重重按在坤舆秘图上——左边是一根银簪,簪头原本亮白如新,此刻却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透着不祥的光泽;右边则滚落着一块做工精巧的如意糕,糕点边缘泛着一丝诡异的暗绿色,上面印着的“如意”二字都显得扭曲。

“阿珩!殿下!”苏墨扶着大案急促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气息未匀便急声道:“这是太师府半个时辰前,以‘预祝祭典圆满’为名,派人送到东宫的‘贺礼’!我见送礼的人眼神躲闪,觉出蹊跷,就用银簪试了试——你们看这簪头!这毒非同小可,性烈至极,沾肤即溃,毒性远胜我们之前遇到的蚀骨香!我刚才偷偷切了一小块糕点喂给笼里的老鼠,那老鼠连抽搐都没来得及,瞬间就僵直了身子,七窍流出黑血!”

太子赵谨“霍”地站起身,青玉茶盏“哐当”一声落在案上,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以贺礼之名行毒杀之实,当真是无法无天!”

“此正是瑞王与太师的老辣狠毒之处。”谢珩眼中寒光凛冽,如冬日结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这并非阴谋,而是阳谋。若我们不慎中毒,便是‘祭典前夕意外暴毙’,他们可顺理成章地接管朝政,扶持傀儡;若我们当众揭穿,他们亦可反口诬陷我们伪造证据、构陷皇亲国戚,借舆论将我们推向绝境。进退之间,皆能陷我等于不利之地,好一手歹毒的算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火,指尖再次点向地图,布局愈发清晰:“然其计策的根本,终究落在锚石之上。殿下,臣已有应对之策,需明暗两手,双管齐下,方能破局。”

太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道:“谢侍郎速速讲来!无论需要孤做什么,孤无不应允!”

“明线,倚仗殿下的皇权,正面对抗,破其势、断其爪牙。”谢珩看向太子,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殿下即刻以‘祭典事关国本,不容半分差池’为由,颁下两道密令。其一,命绝对可靠的心腹内侍,连夜潜入祭天台,将所有香炉内预备的‘凝神香’尽数替换为我们早已备下的无毒香料,从源头杜绝毒患;其二,以‘协同护卫、确保典礼安全’为名,派遣东宫最精锐的亲卫,‘贴身保护’太师及瑞王麾下几位掌控祭品制备、典礼仪程的关键官员,名为保护,实为监控,断绝他们在典礼上动手脚的可能。”

“暗线,则由臣与苏墨、李嵩执行,出奇兵制胜,直捣黄龙。”谢珩转向苏墨,语气中带着信任,“苏墨,你以锚石粉末为基础,改良的‘清心解毒丹’,能否应对这新出现的剧毒?”

“放心!包在我身上!”苏墨立刻从随身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掏出三个小巧的白瓷瓶,脸上恢复了几分技术专家的笃定,她拔开其中一个瓶塞,倒出一粒黑褐色的药丸,“我已经连夜分析了毒素成分,此物虽烈,却与蚀骨香同出一源,皆惧怕锚石至阳至纯的能量。新配的解毒丹加入了三倍剂量的锚石粉末,还混合了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的提取物,效力倍增,提前半个时辰含服,可保核心人员半个时辰内百毒不侵!就是代价太大,我那点压箱底的珍贵药材,全被我磨成粉加进去了,心疼得我半夜都没睡好!”她说着,故作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还夸张地拍了拍布包,那副“肉痛”的模样,稍稍驱散了室内凝滞的凝重气氛。

谢珩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随即恢复严肃,继续部署:“好!李嵩将率领精选的两百名禁军旧部与漕帮好手,今夜三更时分便潜入国子监,埋伏于观星台四周的隐蔽处。一旦发现秘宗高手现身布阵,试图激活锚石,立刻发起突袭,不惜一切代价破阵夺石!而我,”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怀中那面传来微弱温热的铜镜,那里藏着跨越时空的牵挂,“将携第一块锚石入场,正面吸引瑞王的注意力,伺机营救顾兄,并与他做一了断!”

计划刚定,密室门再次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不等里面回应,李嵩便推门而入。他一身风尘仆仆,玄色的盔甲上沾满了尘土与暗沉的血迹,左臂用粗布带草草包扎着,渗出的鲜血已浸透布料,顺着手臂蜿蜒流下,滴在青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血花。他的脸色因失血和连日奔波而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唯有一双眼睛,如被迫到绝境的孤狼,锐利而决绝,透着不死不休的意志。

“谢侍郎!太子殿下!”李嵩单膝跪地,右手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布,声音因干渴和急切而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卑职有负所托……我们安插在瑞王府的眼线,为了传递消息,被瑞王的人发现了……这是他用性命换来的密信!上面说,顾统领……被瑞王的人秘密转移至祭天台下的密室了!他身上……被绑上了西域火药制成的炸药,引信与那块作为阵眼的锚石碎片紧紧相连!只要锚石能量稍有异动,炸药便会立刻引爆,顾统领他……”

“什么?!”苏墨第一个惊叫出声,眼泪瞬间涌满眼眶,双手紧紧捂住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太子赵谨踉跄一步,扶住身后的大案才勉强站稳,面无人色,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这……这如何是好?祭天台下的密室,守卫必定森严至极,稍有不慎,便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