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阁查旧档，笔迹破奸谋（2/2）

太子终于找到机会，冷笑一声开口：“二弟此言差矣！史笔第一要紧的便是真实！如今伪造的罪证就在眼前，它所指控的一切便皆不可信！这非但不是小事，恰说明当年谢谦一案存有天大的冤屈！有人不仅当年构陷忠臣，如今更想借修史之机将污名钉死，其心可诛！请父皇下令，严查伪造文书、欺君罔上之徒，并重启谢谦一案！”

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书，目光扫过殿中众人，从瑞王紧绷的侧脸，到二皇子闪烁的眼神，再到面如死灰的赵侍读，最后停留在周大儒与谢珩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冰冷的威严：“赵衡。”

赵侍读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他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恕罪！臣……臣只是依据翰林院旧档校订，臣实在不知这文书是伪造的啊！是谢珩！是他陷害臣！陛下明鉴！”他试图将责任推给谢珩，做最后的挣扎。

“不知？”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雷霆之怒，“谢珩能比对得出，周先生能鉴别的出，你身为侍读学士，专职修史校订十余年，却看不出？朕看你不是看不出，是看得太明白，故意为之！”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赵侍读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皇帝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瑞王，淡淡道：“瑞王，你怎么看？”

瑞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慌乱，起身躬身道：“陛下，若笔迹真伪确如周先生与谢编修所言，则此事实在令人震惊。赵衡身为侍读，疏失懈怠，乃至失察之罪，难辞其咎。当交由刑部严查，追究其责。至于谢谦旧案……”他顿了顿，极其不情愿地补充道，“……既有此重大疑点，或确有重审之必要。”

他瞬间已做出决断，弃车保帅。只要不直接牵扯到自己身上，一个赵衡，丢了便丢了。

皇帝面无表情，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传遍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朕旨意。”

殿内所有人立刻躬身听旨，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翰林院侍读赵衡，玩忽职守，校订史书严重失察，且涉嫌参与伪造文书，即刻革去所有官职，押入刑部大牢，严加审讯，务必查清其背后主使与同党！”

“二，谢谦一案，既有此重大疑点，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同，限一月内重启调查，务必水落石出，还天下一个真相！”

“三，谢珩恪尽职守，心思缜密，护史求真有功，着其升为翰林院修撰，继续负责《河工志》修撰，可随时调阅国子监及各部相关卷宗，任何人不得阻挠！”

“四，周文渊教导后进，秉公持正，赐帛百匹、御笔‘忠直’二字，以示嘉奖。”

旨意一下，尘埃落定。

赵侍读瘫软在地，如同烂泥一般，被两名侍卫架着胳膊拖了下去，路过瑞王身边时，他眼中满是哀求，却被瑞王冷冷避开了目光。瑞王和二皇子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不敢再多言。太子面露欣慰之色，悄悄朝谢珩点了点头。周大儒与谢珩一同行礼，声音恭敬：“臣（学生）领旨，谢陛下隆恩！”

皇帝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珩一眼，那眼神里有赞赏，也有审视，随后摆了摆手：“退朝。”

内侍高声唱喏，众人躬身送驾，直到皇帝的銮驾消失在殿外，殿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退朝后，谢珩与周大儒一同走出文华殿。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殿内的阴冷。谢珩心中百感交集，父亲的冤屈终于见到了平反的曙光，而这一切，离不开周先生的鼎力相助，更离不开怀中那枚默默陪伴的铜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镜面微微发热，一行小小的字迹悄然浮现，带着活泼的语气：【干得漂亮！小珩珩这波反击帅炸了！不过别松懈哦，扳倒个赵衡只是开胃小菜，瑞王那老狐狸肯定还藏着后手！继续冲！(旁边画了个圆滚滚的小人，举着拳头用力挥舞)】

谢珩看着那跳跃的字迹，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将万千感慨与接下来的重重挑战，都化为了眼底一抹坚定的光。

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