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语低喃，薪火相传（2/2）

李默看着石牛那双虽然被劳苦生活磨去了些许光彩，但依旧清澈、带着质朴好奇的眼睛，心中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叹了口气，知道完全瞒下去恐怕更难，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他压低声音，选择性地说道：“没什么说道。就是…睡不着，瞎琢磨。看看不同的石头，有什么不一样。”

“我就知道！”石牛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俺也觉得石头不一样！黑的，白的，硬的，软的…可俺就看不出个啥。”他凑得更近，几乎是在耳语，“默哥，你琢磨出啥了？能不能…教教俺？”

李默看着石牛眼中那纯粹的、不含杂质的好奇和渴望，心中微微一动。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摸索，终究是孤独而危险的。石牛或许资质驽钝，但他这份心性，这份在最绝望处依旧保有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或许…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教了你，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石牛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眼神坚定：“俺不知道有啥用！但俺就是想知道！就像…就像小时候俺爹教俺认山里的草药，有些草不能吃，有些草能治病，知道了，心里就踏实！总比…总比啥也不知道，像头蒙着眼拉磨的牲口强！”

像头蒙着眼拉磨的牲口…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李默内心最深处的共鸣。他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他不甘心永远被蒙着眼。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好。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你要记住，这只是我瞎琢磨的，没用，而且…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否则，我们都会有杀身之祸。”

石牛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他用力点头，几乎要指天发誓：“俺懂！俺懂！默哥你放心！俺要是说出去，让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从那天起，李默的身边多了一个沉默的学徒。在矿洞休息的间隙，在深夜窝棚的角落里，李默开始用最浅显的方式，向石牛讲述他观察到的不同石头的“特性”——哪种石头似乎更容易“存住”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哪种石头摆在一起，会让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奇怪，哪种石头敲击时发出的声音，似乎暗示着内部的结构。

他没有提及“灵气”，没有提及“能量”，更没有提及“阵法”和“规则”，只是用石牛能理解的、最朴素的词汇去描述现象。石牛听得如饥似渴，他虽然悟性不高，但极其认真，记忆力也好，很快就记住了李默教给他的几种基本石头的辨认方法和它们表现出来的“怪脾气”。

他甚至开始学着李默的样子，在无人注意时，偷偷收集一些他觉得“特别”的石头碎屑，然后在李默的指导下，尝试最简单的排列。当他第一次笨拙地摆出一个小石堆，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自然风的、被引导的气流时，他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被李默严厉的眼神制止后，只能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名为“创造”的光芒。

李默看着石牛那兴奋而专注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将这危险的种子交给石牛是对是错。但在这片绝望的矿场，能有一个可以低声交流、分享这微弱发现的同伴，似乎让那沉重的黑暗，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薪火，哪怕再微弱，一旦点燃，便有了传递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