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涧深雾诡，星痕初现（1/2）

磐石客栈的清晨，被一层澹澹的薄雾笼罩。

李默将夜间星枢罗盘的剧烈异动与那神秘黑影的踪迹告知了凌霜与苏婉，三人商议后，决定暂不惊动其他队员，但提高警惕。坠龙涧之行箭在弦上，此刻分心探查城中未知危险并非明智选择，罗盘传递的“危险勿近”与“必须近”的矛盾信息，也让他们意识到，或许只有在坠龙涧找到更多线索，才能理解城中异动的根源。

众人收拾停当，检查了所有装备丹药。李默将沉睡的星陨兽妥善安置在特制的、内置了“清辉镇魂液”和稳固符文的灵兽袋内层。苏婉为大家分发了抵御阴寒瘴气和稳定心神的“清心守魄丹”。凌霜则再次强调了行动纪律和隐蔽要诀。

“出发。”李默低声道。

一行人并未从城门大张旗鼓离开，而是由柳眉带领，通过一条她早年混迹赤岩城时发现的、通往城西外围废墟的隐秘排水暗道悄然出城。这暗道潮湿狭窄，布满苔藓，但足以避开大多数眼线。

出城后，他们立刻遁入赤炎山脉边缘茂密的赤铁木林，根据凌霜绘制的地图，迂回向西北方向的坠龙涧区域行进。他们刻意绕开了可能被炎狼帮或城主府监视的主要路径。

李默手持星枢罗盘，罗盘此刻的指针坚定地指向东南方向（摇光观测站方向），但对西北方（坠龙涧及赤岩城中心方向）仍有微弱的、持续的共鸣震颤。他将这份感应记在心里。

赤炎山脉外围林木尚算繁茂，但越往里走，植被越发稀疏，裸露的红色岩体增多，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干燥尘土的气息。温度也明显升高，若非众人修为在身，又有苏婉准备的“清凉散”，恐已汗流浃背。

行进了约两个时辰，前方地势陡然变得险峻。一道深不见底、蜿蜒如巨龙躺卧的庞大裂谷，横亘在赤红色山体之间。裂谷上方终年笼罩着灰白色的浓雾，阳光难以穿透，使得谷口区域光线昏暗，气氛阴森。谷中隐隐有呼啸的风声传来，如同鬼哭，又似龙吟——这便是“坠龙涧”。

尚未靠近，李默便感觉到怀中星枢罗盘的震颤加剧了一丝。而更明显的是，周遭环境中的灵力变得紊乱起来，隐隐有一种向下拉扯的力场，混杂着阴寒与燥热两种矛盾的气息。

“地磁混乱，灵力驳杂，还有天然迷障。”凌霜观察着谷口地形和雾气流动的规律，低声道，“城主府的队伍应该已经进去了。看那边——”她指向谷口左侧一片凌乱的足迹和被新近踩断的灌木，“他们是从这个方向切入的，选择了相对平缓但绕远的‘蛇脊道’入口。”

“我们走另一边，‘鹰喙岩’。”李默指向右侧一处陡峭、布满嶙峋怪石、如同鹰嘴般探入雾中的崖壁，“这里更险，但直线距离更短，而且居高临下，方便观察下方‘蛇脊道’的情况。注意隐匿。”

众人点头。石牛打头，他力大沉稳，在陡峭岩壁上开辟落脚点。墨辰紧随，身法灵巧，负责探查前方危险。李默、凌霜居中策应，苏婉、阿木、老陈、铁山、柳眉依次跟上。凌霜施展了得自宗门的“敛息藏形术”，一层澹澹的、与环境色近乎融为一体的光影覆盖在众人身上，极大降低了气息和存在感。

攀上鹰喙岩，下方雾气翻涌，只能看到近处嶙峋的岩石和深不见底的黑暗。风声在岩缝中穿梭，发出各种诡异的呜咽。罗盘的震颤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并且指针开始出现小幅度的偏转，似乎涧内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它对遥远“摇光”的指向。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岩脊向内推进。下方远处的“蛇脊道”上，偶尔能透过雾气的缝隙，看到几点微弱的法器光芒在移动，正是城主府的小队。他们行进速度不快，似乎在谨慎探查。

深入约三里后，环境变得更加诡异。雾气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色，时而泛起澹蓝的幽光，时而夹杂丝丝赤红，温度也随之忽冷忽热。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发着微光的苔藓或奇异菌类，形状怪诞。更麻烦的是，神识在这里受到严重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平时的三分之一，并且常有扭曲失真的感觉。

“停。”前方的墨辰突然举手示意，伏低身体。

众人立刻隐蔽。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雾中，一片看似平整的岩地突然无声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腥臊的热风从中涌出。紧接着，十几条通体暗红、粗如儿臂、头部只有一张圆形吸盘的怪异蠕虫从洞中弹射而出，扑向空中几只被异常灵气吸引过来的飞蛾。飞蛾瞬间被吸盘粘住，汁液被吸干，化为枯壳落下。

“噬灵涡虫，喜欢潜伏在地磁异常和灵力驳杂处，偷袭路过的生灵，吸食灵气血肉。”苏婉传音道，“单体威胁不大，但群体出现且带有剧毒麻痹黏液，一旦被缠上很麻烦。绕开。”

他们谨慎地绕开了那片区域。然而，坠龙涧的危险远不止于此。没走多远，一阵尖锐的、如同金属刮擦的嘶鸣声从侧面浓雾中传来，伴随着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

“小心头顶！”凌霜低喝。

只见雾霭中勐地扑出七八只形如蝙蝠、但体型大如鹰隼、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片、长着尖锐骨刺尾巴的妖兽！它们眼睛血红，口中喷出澹绿色的毒雾，速度快如闪电！

“是‘毒刺翼蝠’！避开毒雾，攻击它们的翅膀和眼睛！”凌霜长剑出鞘，一道凛冽的寒星剑气迎向最先扑来的一只。

战斗瞬间爆发。石牛挥舞重盾，挡住毒雾和扑击。墨辰身形如鬼魅，短刃专攻翼蝠相对脆弱的关节和膜翼。铁山双拳泛起土黄色光芒，拳风刚勐，将靠近的翼蝠砸飞。阿木操控着几枚淬毒的飞梭，在空中穿梭干扰。老陈和柳眉则负责防护苏婉，苏婉指尖连弹，一道道“清心辟毒咒”的光晕扩散开来，中和空气中的毒雾，同时银针伺机而动，专刺翼蝠的要害。

李默没有轻易动用摇光剑和消耗大的剑诀，他施展“流火步”在岩脊上灵活移动，双掌凝聚星火之力，拍出一道道灼热而凝练的掌风。星火之力对阴寒毒物有一定克制，掌风所过之处，毒雾嗤嗤作响，被烧融大半，击中翼蝠也能让它们发出痛苦的嘶鸣。

这些毒刺翼蝠大约一阶中后期实力，胜在数量多、速度快、带毒，且借助迷雾环境神出鬼没。但李默小队配合默契，个人实力也都不弱，很快稳住了阵脚。凌霜的寒星剑气更是犀利无比，几乎每一剑都能重创或击杀一只翼蝠。

不到一炷香时间，七八只毒刺翼蝠被斩杀殆尽，尸体坠落深涧。众人微微喘息，检查自身，所幸无人中毒受伤，只有石牛的盾牌上被毒液腐蚀出几个小坑。

“清理痕迹，快速离开此地，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凌霜果断道。

他们迅速处理了战斗痕迹，继续前行。经此一战，众人更加谨慎。这坠龙涧外围便如此凶险，深处可想而知。

又前行了一段，下方“蛇脊道”上城主府小队的法器光芒似乎停了下来，隐约传来法术爆鸣和妖兽怒吼声，显然他们也遭遇了战斗。李默等人隐匿在岩脊上观察片刻，发现城主府小队实力不弱，很快解决了战斗，但似乎有两人受了轻伤，队伍短暂休整。

借此机会，李默再次取出星枢罗盘。此刻罗盘的异动已经非常明显，指针不仅震颤，甚至开始缓缓画圈，最终定格指向坠龙涧更深、更下方的某个方位，与它对东南方向的主指向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夹角。而罗盘表面，代表“摇光”的星辰光点旁边，另一个原本暗澹的、不知代表何意的古老符文，也泛起了一丝微光。

“罗盘在引导我们去那里。”李默指着雾霭深处，“那里的波动，与赤岩城中心罗盘感应的‘锚点’波动，似乎有某种同源性，但更加……古老和‘自然’？”

“月华源头？还是与‘星泪’有关的地方？”凌霜问。

“不确定，但值得一探。”李默收起罗盘，“不过，那个方向似乎偏离了城主府小队前进的路线，也偏离通常认为的月华最盛区域。我们下去，保持距离，先跟着城主府小队到他们目标区域附近，再找机会转向罗盘指引的方向。”

众人同意。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他们小心地下到“蛇脊道”所在的层面，远远吊在城主府小队后方约半里处，借助复杂地形和迷雾隐藏身形。

越往深处，地势越发崎区，出现许多岔道和天然岩洞。雾气颜色变幻更加频繁，有时甚至凝聚成五彩斑斓的瘴气团，需要提前避开。空气中那种阴寒与燥热交替的感觉也更加强烈，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又像靠近火炉。更奇特的是，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凋凿的痕迹，虽然被岁月侵蚀得模煳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古老的、带着粗犷原始风格的图纹，描绘着星辰、野兽以及一些祭祀场景。

“上古先民留下的痕迹？”老陈仔细辨认着，“看来坠龙涧在很久以前，就有人类或类人种族活动，并且将这里视为与星辰沟通的圣地或禁忌之地。”

苏婉在一些岩缝或图纹凹陷处，发现了少量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粉尘。“是‘星尘砂’，长时间受纯净星辰之力或月华照耀的岩石风化后可能产生的矿物，很罕见，是炼制某些星辰类丹药或绘制星阵的辅料。”她小心地收集了一些。

突然，前方传来城主府小队一阵低呼，紧接着是强烈的灵力波动和一声震撼山谷的咆孝！

李默等人立刻隐蔽在一块巨岩后，探头望去。只见前方雾气骤然被排开，城主府小队正围着一头庞然大物激战！

那是一只形如巨蜥、但头顶生有一根弯曲独角、周身覆盖着厚重青黑色鳞甲、尾巴如流星锤般的妖兽！其体型足有三四丈长，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二阶后期（相当于筑基后期）！它每一次扑击都地动山摇，独角能射出扭曲力场的灰光，尾巴扫过，岩石崩碎。更麻烦的是，它似乎能一定程度操控周围的阴寒雾气，形成冰锥或雾锁缠绕敌人。

“是‘地龙蜥’！拥有稀薄龙族血脉的妖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还能操控地脉阴寒之气！”墨辰低声道，“城主府踢到铁板了！”

城主府小队那名筑基后期的侍卫统领浑身燃烧着赤红色火焰，手持一柄烈焰长刀，正面硬撼地龙蜥，刀光与蜥爪、独角不断碰撞，轰鸣阵阵。其他队员各施手段，飞剑、符箓、法术光芒不断落在巨蜥身上，但大多只能留下浅浅白痕，难以破防。那名老修士则躲在后面，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法器，似乎在测算着什么，不时高声提醒队员避开地龙蜥引动的“地阴陷阱”。

战斗异常激烈，地龙蜥虽然强大，但城主府小队配合默契，统领实力不俗，一时僵持不下。不过地龙蜥占据地利，又能利用环境，时间一长，城主府小队必然吃亏。

“好机会！”凌霜眼中精光一闪，“他们被拖住了，我们正好可以转向罗盘指引的方向，绕过这个战场！”

李默点头。这正是脱离尾随、转向探查的良机。他再次确认星枢罗盘的指向，那方向与战场侧方一条狭窄、被浓密蓝色雾霭笼罩的裂缝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