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这世上没有内心强大到不会委屈的人(2/2)

小腹处传来一阵沉甸甸的饱胀感。她蹙了蹙秀气的眉尖,一上午几乎都在沉睡和静坐,身体几乎没有消耗,加上刚才努力吃下的营养餐点,此刻竟觉得有些撑着了。她无意识地伸出纤细的手,隔着那件柔软蓬松的白色兔毛滚边睡袍,轻轻覆在自己平坦却又有些紧绷的小腹上,指尖带着点慵懒的力道,慢悠悠地揉着。睡袍宽大的袖口因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君凛收拾妥当走回客厅,看到的便是她这副模样,懒洋洋地蜷在阳光里,小手一下下揉着肚子。

“撑到了?” 君凛的目光扫过她揉腹的动作,再看看她微微蹙起的眉尖和那因为饱腹而显得格外柔软无害的姿态,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不合时宜、却无比贴切的念头:这揉着小肚子的样子……怎么瞧着……倒像是有点有了?

当然,这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压了下去。白羽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紫色的眸子带着点水汽和委屈,微微点了点头:“嗯……有点撑。”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吃不下我们下次就不吃了,撑得多难受。” 君凛的语气带着宠溺和心疼。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温热宽厚的大掌直接覆在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背上,带着她一起挪开。 然后,他温暖的手掌,隔着柔软的兔毛睡袍面料,覆盖在她微胀的小腹上。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覆盖住她整个下腹。掌心温热,力道均匀而沉稳,顺时针缓缓揉动起来。那力道穿透了柔软的布料,熨帖地作用于她紧绷的肌理,清晰地感受到她小腹处微微凸起的、有些发硬的饱胀感。

“看你下次还贪嘴。吃不下就别硬塞。” 他一边揉着,一边低声“教训”,语气却温柔得毫无威慑力。白羽被他揉得舒服了许多,那沉甸甸的感觉似乎在慢慢化开。她放松地靠进沙发深处,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甚至发出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喟叹。

然而,就在这份慵懒舒适中,一句小小的嘟囔,带着点委屈和抱怨,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她唇齿间溜了出来,轻得像羽毛拂过:“吃不完……你又要不高兴……”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和小女子的娇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君凛的动作猛地一顿,揉按的手,骤然停在了原地。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直地锁住怀中人儿的面庞。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和……被戳中心事的僵硬。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阳光流动的声音,和他掌心下隔着睡袍传来的、她微弱的呼吸起伏。 那句轻飘飘的嘟囔,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他内心柔软的湖泊,激起了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涟漪。

他看着她眯着眼、毫无自觉说出这句话的样子,那份被“指控”的僵硬感,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无奈、好笑和更多怜惜的情绪所取代。 他沉默了足足好几秒,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放松。那只停住的手,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却又极其轻柔的力道,在她微胀的小腹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小没良心的……”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磨牙般的无奈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我什么时候……因为你吃不完饭不高兴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是怕你又把自己饿坏了!像上次那样!” 白羽被他捏了一下,痒得缩了缩身子,听到他带着点委屈的辩驳,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他。君凛那句带着点委屈的辩驳尚在空气中飘荡,白羽的下一句控诉却如同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你又凶我。”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双原本因舒适而微眯的紫色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清晰的水雾,眼眶迅速泛起委屈的潮红,倔强地抬起来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控诉和伤心。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君凛的心猛地一坠!他覆在她小腹上的手瞬间僵住,连带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宝贝,”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刻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切,那只大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讨好地放得更轻更柔了,“我……我怎么凶你了?”

他低下头,试图捕捉她躲闪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无措和急切的自省,“你别难过,你和我说,我肯定改!哪里不对,我立刻就改!”

他放低了姿态,语气温柔得近乎诱哄。

然而,这迟来的安抚似乎反而打开了白羽心底某个装着委屈和恐惧的匣子。那些在身体剧痛、精神透支和恐惧不安时被强行压抑的情绪,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你……” 白羽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你在床上就很凶……” 她想起某些被他主导的、带着不容拒绝力度的亲密时刻。

“那天在隔离病房……”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清晰的颤抖和巨大的后怕,脑海中瞬间闪回那冰冷走廊里他对她怒吼“你敢——”的画面,“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抽向导素很痛……痛得像是灵魂都被撕开……”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涌出,“你不但不陪着我……你还凶我!你还吼我!”

白羽起初只是想借机撒个娇,表达一下小小的不满。可一旦开口,那些被深埋的恐惧、无助、还有在最痛最绝望时刻被他“抛弃”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豆大的泪珠再也无法盛在眼眶里,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从她苍白透明的脸颊上滚落,啪嗒、啪嗒……晶莹的泪水砸在雪白的兔毛滚边上,瞬间洇开深色的水痕。

她小巧的鼻尖迅速泛红,瘦削的肩膀因为无声的哭泣而微微颤抖,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那眼泪砸落的细微声响,在君凛听来,却如同重锤狠狠擂在他的心脏上,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的回响。他彻底僵住了!隔离病房外,他失控的怒吼,他背对着她、如同一尊冰冷界碑的姿态,他宁愿承受链接传递的痛苦也不敢踏入观测区的怯懦,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他眼前回放,割得他体无完肤!

他从未想过,自己那自以为是的守护姿态、那因恐惧失去而爆发的怒火、那不忍目睹她受苦的逃避……在她经历着地狱般的痛苦时,竟成了另一种更深、更痛的伤害。那种不被陪伴、在最脆弱时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厉声斥责的委屈和恐惧,远比他想象的更甚!

“羽儿……” 君凛的声音带着恐慌 “不是……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平日里的冷峻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懊悔和心疼淹没的、慌乱不堪的男人,“我不是凶你……我是怕……我怕得要死!” 他终于艰难地承认了那份深埋的恐惧,“我怕你出事,我怕失去你,我不敢看……我不敢进去看你受苦的样子,我怕我看了……会忍不住砸了整个实验室把你抢出来。”

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泪痕交错的脸颊,指腹颤抖着、无比轻柔地擦拭那些滚烫的泪珠,声音哽咽:“对不起……羽儿……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深邃的眼眶也抑制不住地泛起了红潮,那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脆弱,“是我混蛋!是我没陪着你,是我的错!你别哭……求你了……别哭了……”

他将她颤抖的身体近乎惶恐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银发,,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却又不敢真的用力: “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白羽那带着浓重鼻音、断断续续的控诉还在继续,像被雨水打湿翅膀的小鸟,扑腾着却飞不出委屈的牢笼: “唔……你总是这样……” 她抽噎着,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君凛胸前的衣襟上,也砸在他早已碎裂的心尖上,“你连哭都不让我哭……你就是个大坏蛋……唔……” 她试图找出更多“罪证”来证明他的“坏”,脑海里却一片混乱,只剩下他刚才慌乱认错的样子。

她其实根本找不出他什么实质性的“不好”**。那些所谓的“凶”,在深爱他的滤镜下,都化作了此刻让她更觉委屈的由头。

“你……你还要把我的花都扔出去!” 她终于又想起一个“罪状”,带着哭腔控诉,仿佛那是天大的恶行,“你……你……唔……” 她噎住了,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剩下汹涌的泪水和被自己绕进去的、更深的委屈,索性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用额头抵着他坚实的胸膛,把眼泪鼻涕都蹭上去,像只撒泼又无助的小兽。

“不不不!羽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君凛被她这毫无逻辑却又杀伤力十足的控诉彻底击垮,防线全面崩溃。他再也不敢辩解一句“我没不让你哭”或者“花不是给你好好留着呢么”,生怕又踩到哪颗雷。

他只是更紧、更密实地将她拥在怀里,一只大手稳稳托住她弓起的、依旧脆弱的后腰,另一只手则如同安抚炸毛的猫咪般,一遍又一遍地、极其轻柔地顺着她散落在背上的银色长发,从头顶到肩背,动作充满了安抚的韵律。

“宝贝……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笨拙地、反复地亲吻着她的发顶,试图用最原始的温度去熨帖她的悲伤,“我抱着你,抱一抱哈……抱一抱就好了,我的宝贝受了委屈,我知道的……” 他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全然的理解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