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这种仗,你们玩不起(1/2)
旅顺口,寅时三刻。
夜色粘稠得化不开。
海浪拍打礁石,碎裂声单调而枯燥。
镶蓝旗牛录额真阿克敦翻了个身,破旧羊皮袄裹着他壮硕身躯,散发着陈酒与汗臭混合的酸馊味。
怀里的汉人女子早就醒了,缩在炕角,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阿克敦吧唧两下嘴,梦境里还是京师繁华地界的抢掠,绸缎铺子里的料子滑腻,手感好得紧。
这里是大后方。
前头有大汗顶着,海对面是一群只会修墙的南蛮子。
能出什么事?
念头刚在梦里转完,一声尖啸撕裂夜空。
不是号角。
是某种巨大的金属哨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高频震颤,死命钻进耳孔。
阿克敦猛地睁眼。
常年行伍本能让他瞬间弹起,右手抓向枕下弯刀。
哪个该死的包衣炸营了?
赤脚踹开毡帘,一头撞进外面的冷风里。
接着,他瞳孔骤缩。
海平面还在沉睡,但海面上升起了几百颗惨白的“太阳”。
无数盏探照灯骤然亮起,经过特制透镜聚焦,数千道光柱撕碎黑暗,将这片营地照得比正午还要刺眼。
光柱惨白,死气沉沉,不带一丝温度。
光芒背后,是一堵钢铁铸就的墙。
巨大的福船连成排,黑洞洞的炮口在灯光下泛着森冷幽光,距离海岸不足两百步。
“敌……”
字卡在喉咙,没机会吐出来。
海面炸了。
没有实心铁弹砸碎木桩的碎裂声,只有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
数不清的黑点遮蔽星空,重力牵引下,划出死亡弧线。
第一发炮弹落入马厩。
“嘭!”
橘红色火球瞬间吞噬周围三丈空间,数千枚预制铁片和钢珠呈辐射状喷射。
几十匹战马连悲鸣都未发出,瞬间化作碎肉。
腥风夹杂血雨,劈头盖脸浇了阿克敦一身。
热的。
黏的。
阿克敦抹了一把脸,全是红白之物。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妖法?
明军火炮他见过,那是砸死人的铁疙瘩,但这玩意儿……落地会开花?
没等想明白,第二轮炮击到了。
这不是战争。
这是清洗。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将整个营地犁了一遍又一遍,木质寨墙纸糊般碎裂,人体在气浪中被抛上半空,落地时已拼不回原样。
……
镇远号旗舰。
李定国站在甲板上,手里没有刀,捏着一块怀表。
呢绒军大衣笔挺,肩上两颗金星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三轮急射,覆盖完毕。”
参谋官手持炭笔,在表格上画了个勾,语气平淡得像在核对账目。
“师长,弹药消耗六百发,是否延伸射击?”
“停。”
李定国合上表盖。
啪。
这一声脆响,在炮声暂歇的间隙格外清晰。
他举起单筒望远镜,扫视岸上那片燃烧废墟。
没有惨叫。
只有火焰舔舐木材的噼啪声。
活物应该不多了。
“一群还没睡醒的猪,不值得再浪费银子。”
李定国放下望远镜,右手向下虚劈。
“登陆。”
“工兵营先上,步兵一团掩护。”
“告诉王二麻子,三个时辰内,我要在滩头上看到一座能喝茶的棱堡。”
“少一块砖,老子撤他的职!”
……
岸上。
阿克敦还没死。
他是巴牙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即便左耳已被震聋,满脸是血,依旧咆哮着聚拢三百残兵。
“别乱!”
“南蛮子要上岸了!”
“咱们是大金勇士!贴上去!肉搏!”
阿克敦挥舞弯刀,砍翻一个想跑的包衣,凶狠盯着海滩。
只要冲到跟前,那些火器就是烧火棍。
这是血换来的经验。
可惜。
这一夜,经验成了最致命的毒药。
冲在最前面的阿克敦突然发现,上岸明军并未结阵。
他们散得很开。
甚至有人从船上搬下一袋袋麻包,还有灰白色的预制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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