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给我把天点亮(1/2)

北京城的城墙很高。

高得像是一道绝望的堤坝,隔绝了生与死,皇权与草民。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西山吞没,德胜门外陷入了一片青灰色的死寂。

寒鸦归巢,发出嘶哑的鸣叫,盘旋在那些早已生锈的铁蒺藜上。

城墙上,三千京营神机营士兵严阵以待,黑洞洞的火铳口探出垛口,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正中央的城楼上,一位老人扶刀而立。

英国公,张维贤。

他不像保定府那个只会贪污的王纪。

他身上的甲胄是真金白银打出来的,脸上的皱纹是岁月刻出来的,眼神里的杀气,是几代勋贵沉淀下来的底蕴。

“回去。”

张维贤的声音不大,没有用扩音器,却透着一股子金石之音,顺着风传了下来。

“世子殿下,老夫看着你长大。你那一套吓唬文官的把戏,在老夫这里没用。大明祖制,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你若再进一步,休怪老夫这口刀,不认得太祖血脉。”

城下,五百辆四轮马车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阵。

朱至澍站在一辆马车的顶端,手里依旧拿着那个铁皮筒子。

但他没有像在保定那样破口大骂,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位老人。

“老张。”朱至澍喊了一声,语气熟稔得像是邻居大爷打招呼,“宫里那位快不行了,你知道吗?”

张维贤眼皮一跳,握刀的手紧了紧:“妄议君父,罪加一等。”

“李选侍封锁了乾清宫,内阁进不去,司礼监不敢言。”

朱至澍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外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我的大侄子朱由校,现在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守着这道门,守的是大明的江山,还是那个女人的野心?”

张维贤沉默了片刻,硬邦邦地回道:“老夫只认圣旨。没有圣旨,天王老子也进不去。”

这就是死结。

万历刚死,泰昌病危,圣旨?现在连擦屁股纸都比圣旨好搞。

“殿下,怎么办?”秦良玉策马来到车旁,压低声音,“英国公掌管京营戎政,他若不退,咱们硬冲就是造反。而且……这城墙太厚,咱们的炮,少了点。”

“谁说我要冲了?”

朱至澍把铁皮筒子扔给一旁的夜枭,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煤灰。

他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无月,星光黯淡,北风正紧。

“风向,东南。”

朱至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理工男即将展示神迹时的自信。

“老宋。”

“臣在。”宋应星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

“把那些大孔明灯拿出来。”朱至澍指了指漆黑的天空,“既然这地上的门关着,那咱们就走天路。给我把这北京城的天,点亮。”

……

紫禁城,乾清宫。

这里的气氛比城外还要压抑。浓重的药味掩盖不住那股子腐朽的气息,太监宫女们走路都踮着脚,生怕惊扰了什么。

偏殿内,十六岁的皇长孙朱由校缩在角落里。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朱至澍送的游标卡尺,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殿下,吃点吧。”客氏端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李娘娘说了,只要您答应封她为皇太后,这乾清宫的大门,自然就开了。”

朱由校没说话,只是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他虽然喜欢做木匠活,但他不傻。

皇祖父刚走,父皇又病重,那个女人想做武则天,想把他变成傀儡。

“不吃?”客氏冷笑一声,把碗重重地磕在桌上,“那就饿着。等你想通了,或者……等你父皇咽气了,咱们再谈。”

说完,她转身离去,还顺手锁上了殿门。

“咔哒。”

落锁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切断了朱由校最后的希望。

黑暗笼罩下来。朱由校抱着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皇祖父,想那个未曾谋面的皇爷。

“皇爷……你不是说,工业能改变大明吗?”朱由校喃喃自语,“可这工业,能救命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亮了一下。

朱由校一愣。

闪电?不对,没听见雷声。

紧接着,又是一亮。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

原本漆黑的窗户纸,此刻被映得通红。

外面的喧哗声突然大了起来,那是太监宫女们惊恐的尖叫,还有禁卫军慌乱的呼喊。

朱由校猛地扑到窗前,用游标卡尺捅破了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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