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陛下,上朝了(2/2)

有震惊,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丝……忌惮。

眼前这个少年,哪里是在告状?他分明是算准了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不仅用雷霆手段打残了北镇抚司,更用大明的法度,将许显纯钉死在了谋逆的罪名上,连魏忠贤都无法辩驳!

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心机!

戚金深吸一口气,再次抱拳,这一次,姿态放得更低。

“殿下英勇,戚某佩服。”

他直起身,环视全场,声音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冷硬。

“陛下有旨!”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还站着的人,无论是靖武军还是南镇抚司的缇骑,甚至是远处的左光斗,都下意识地躬身肃立。

“所有相干人等,即刻随我入宫,面见圣上!”

“北镇抚司指挥使许显纯,涉嫌谋逆,暂去官服,上缚,一并带走!”

“靖武军,卸下兵刃,由我南镇抚司暂为看管,随队入城!”

一道道命令,干脆利落。

许显纯彻底瘫软在地,两名南司的缇骑上前,粗暴地扒下他那身曾引以为傲的飞鱼服,用铁链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靖武军的士卒们,看向朱至澍。

朱至澍微微颔首。

哗啦啦一阵声响,五百支靖武元年式,被整齐地放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戚金的瞳孔再次收缩。

令行禁止,如臂使指。这支来自蜀地的私军,其军纪之严明,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一支边军,甚至不逊于京营最精锐的部队!

这位蜀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左光斗失魂落魄地被请下马,他看着被押解的许显纯,看着被收缴兵刃的靖武军,看着那口依旧沉默的棺材和那顶死气沉沉的福王暖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少年身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路,就像个提线木偶。

从襄阳抬棺,到博望驿栽赃,再到卢沟桥钓鱼……每一步,都在这个少年的算计之中。

自己所谓的坚持和抗争,不过是为他的剧本增添了几分真实的注脚罢了。

他忍不住走上前,声音干涩地问道:“殿下……这一切,你都算到了?”

朱至澍看着远处京城那巍峨的轮廓,没有直接回答。

左光斗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陛下……万岁爷已经二十余年不上早朝,深居简出,他……他怎会理会此事?”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关键。

一个早已倦于政务的皇帝,怎么会为了千里之外的一桩案子,突然动用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南镇抚司?

朱至澍终于转过头,看着这位已经三观尽碎的东林硬汉,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左大人,你以为,我这一路走得这么慢,钓的鱼,仅仅是魏忠贤吗?”

话音落下,戚金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宫里……还等着。”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他和朱至澍、左光斗能听见。

“左大人有所不知。”

戚金的脸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混杂着敬畏与荒谬的神情。

“就在半个时辰前,大内紫禁城,奉天殿前的景阳钟……被人敲响了。”

左光斗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失声惊呼:“景阳钟?那非国丧、非新君登基不可鸣!是谁……”

戚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朱至澍,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大明官场天翻地覆的话。

“陛下,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