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铁钳,与祭品(2/2)
没有江湖门派的信物,没有军中士卒的烙印,牙齿里也没有藏毒。
是死士。
查无可查。
“殿下,”左光斗站起身,声音干涩,“这些人,是冲着罪证和本官来的。毁尸灭迹,其心可诛!只是……线索断了。”
“断了?”朱至澍笑了。
他缓步走到那具尸体旁,没有去看那致命的伤口,也没有去翻检什么暗器信物。
他只是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尸体腰间的一个小钱袋。
几枚铜钱和一小块碎银,从破损的钱袋里滚了出来。
朱至澍弯下腰,没有去捡那些铜钱,而是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块碎银。
那是一块铸造得极为规整的二两重的小银锭,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一个龙飞凤舞的福字。
朱至澍将那块银锭,举到左光斗的眼前,在跳动的火光下,那个福字,显得格外刺眼。
“左大人,你看,线索这不就来了吗?”
左光斗的瞳孔,骤然收缩!
福记银锭!
天下皆知,福王朱常洵富甲天下,其王府所出的银两,为了彰显身份,都会特意打上一个福字印记,以示区别。这既是炫耀,也是一种信誉的保证。
左光斗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瞬间射向了还瘫软在角落里,抖如筛糠的福王朱常洵!
朱常洵也看到了那块银锭,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肥硕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他指着那块银锭,声音尖利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府上的银子,怎么会到刺客手里!这是栽赃!是陷害!”
“哦?”朱至澍收回手,把玩着那块小小的银锭,脸上的笑容天真而又残忍。
“皇侄的意思是说,这银子,是你府上被人偷了,然后又恰好到了这群死士的手里?”他歪了歪头,看向左光斗,“左大人,你信吗?”
左光斗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信?他怎么信!
福王府守卫森严,谁能偷了他的银子?就算被偷了,为何偏偏是这群目标明确的死士拿到了?
巧合?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本世子倒是有个猜测。”朱至澍的声音,悠悠响起,像魔鬼的低语。
“或许,是皇侄你,觉得本世子抬棺过境,让你失了颜面。又或许,是皇侄你,与这棺中的赵无臣,本就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你便买通了死士,想要杀人灭口,毁掉罪证,一了百了。”
“你……你血口喷人!”朱常洵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指着朱至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朱至澍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将那块银锭,轻轻放在了那口薄皮棺材的棺盖上。
啪。
一声轻响,却重如泰山。
他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左光斗,缓缓说道:
“左大人,现在,人证是福王,物证是这福记银锭,动机……似乎也说得通了。”
“这案子,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朱常洵,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冰冷。
“皇侄,你放心。”
“本世子不会现在就定了你的罪。”
“我会把你,连同这口棺材,这些罪证,还有这些刺客的尸首,一并……安安全全地送到京城,送到陛下的面前。”
“让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自向圣上解释。”
朱至澍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让朱常洵如坠冰窟。
“解释一下,你这头养在洛阳的猪,什么时候,长出了这么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