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把刀,钱某借了!(1/2)

黄鹤楼上,雅间之内,死寂如坟。

那句此尸,诸公,认,还是不认,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扎进了在场每一位大明朝顶级文官的耳朵里,又从耳朵钻进了心里,搅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酒气、脂粉气,被门口灌入的江风一吹,混杂着尸体上淡淡的血腥与石灰味,形成了一种荒诞而致命的气息。

钱谦益的眼皮,在剧烈地跳动。

他宦海沉浮数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廷议上与政敌唾沫横飞,诏狱里和阉党隔空斗法,风花雪月间布局天下。可他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藩王,杀了东厂的提刑百户,然后把尸体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到你的酒宴上,问你认不认。

这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文章道德,不是阴谋诡计。

这是阳谋。

是赤裸裸地将一把沾着血的刀,拍在桌上,逼你做出选择。

“竖子狂悖!”

终于,那名最先反应过来的御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朱至澍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眼中还有没有君父,还有没有国法!滥杀钦命缇骑,此乃谋逆!杨总督,钱大人!此等逆贼,当立刻拿下,明正典刑!”

他义正辞严,声色俱厉,仿佛正气化身。

然而,杨鹤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钱谦益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蠢货。

钱谦益心中只有这两个字,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喊打喊杀?看不出对方身后那两排靖武军士卒眼中,根本不是人的眼神,而是狼的眼神吗?

看不出这少年从进门到现在,心跳都没有一丝紊乱吗?

拿下?拿什么拿?拿我们的项上人头去拿吗?

朱至澍甚至没看那御史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像两口深井,锁着钱谦益。

他笑了笑,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杨鹤浑身一颤。

“杨大人,圣旨命你即刻入川,你滞留武昌,与诸公泛舟饮宴,此事,阉党知道吗?”

杨鹤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朱至澍的目光又转向钱谦益。

“钱大人,方才在酒宴上,你们商议着如何徐徐图之,将我蜀王府的盐铁之利,归还正朔。此事,我又该不该知道?”

“轰!”

如果说,赵无臣的尸体是一柄砸开大门的重锤,那么这句话,就是一枚在雅间内轰然引爆的炸药!

在场的所有官员,包括钱谦益在内,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恐惧!

一种比死亡更甚的,隐私被完全剥离,命运被他人彻底掌控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看着朱至澍,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与年龄绝不相称的、冰冷的嘲弄。

这一刻,钱谦益终于明白了。

今天,他们不是在审判一个杀人凶手。

他们,是砧板上的鱼。

而眼前这个少年,是握着刀的人。

那名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御史,此刻张着嘴,像一条缺水的鱼,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认,还是不认?

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

钱谦益缓缓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那双素来锐利明亮的眼睛里,所有的震惊、愤怒、恐惧,都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权衡与决断。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朱至澍。

良久,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笑,有欣赏,有忌惮,更有棋手找到对手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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