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杆兵至,一诗惊绝代(2/2)

“殿下,”她的声音沉了下来,“勾结建奴,兹事体大,可有实证?”

“证据?”朱至澍笑了,他用马鞭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和俘虏。

“他们拦我的船,断我的铁,就是最好的证据!我蜀王府的铁,是要运去京师,献给陛下,打造抵御建奴的火炮!他们阻挠,不是通敌,又是什么?”

一番强词夺理,却偏偏在政治正确上无懈可击。

秦良玉一时语塞。她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朱至澍把为国、为陛下的大旗扯得太高,她根本无法反驳。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目光投向朱至澍身后那些手持神火铳的护卫。

“殿下麾下,兵甲犀利,战法凌厉。尤其是这火器,百五十步外,仍能洞穿木石。末将征战半生,闻所未闻。”她沉声道,“不知此等利器,殿下是从何而来?”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如此强大的火器,若能装备全军,辽东何愁?

但如此强大的火器,掌握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藩王世子手里……大明,又将何愁?

“秦将军想知道?”朱至澍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想知道,就跟我来。”

他不等秦良玉回答,便拨转马头,朝着攀枝花大营的方向行去。

秦良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银牙暗咬。

这少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霸道,强势,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部队跟上。

她倒要看看,这个少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队伍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雅砻江的风,带着寒意,吹得人衣袂翻飞。

朱至澍与秦良玉并辔而行,两人一路无话。

气氛,压抑得可怕。

朱至澍的护卫们,警惕地与白杆兵保持着距离。

而那些身经百战的白杆兵,则用一种好奇又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些装备精良,但看起来过分年轻的王府护卫。

行至一处山隘,风声愈紧,天空中,竟飘下了几片细碎的雪花。

朱至澍勒住马,抬头望天,又遥遥看向北方的天际,那里,是辽东的方向。

他那张少年人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的悲悯与孤独。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吟道:

“雪中闻号角,风吹画角寒。”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秦良玉耳边炸响。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朱至澍!

这诗句,苍凉,雄浑,充满了边塞的铁血与肃杀!完全不像一个养在深宫的少年所能写出!

朱至澍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依旧望着北方,继续吟诵:

“不知边地将,一战几人还?”

轰!

最后一句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秦良-玉的心脏上!

一战几人还?

一战几人还!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萨尔浒的血色,闪过浑河的悲歌,闪过无数战死沙场的袍泽弟兄!

这句诗,写尽了天下所有边关将士的悲凉与宿命!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四岁的藩王世子。

而是一个与她一样,背负着家国重担,为这风雨飘摇的帝国,流尽了血与泪的……同袍!

她的眼眶,竟不受控制地红了。

“此诗……”秦良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此诗,是何人所作?”

朱至澍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眼神深邃如海。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一个和将军一样,心忧天下,却又无力回天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