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歧路奔亡(1/2)

废弃的冷却液管道内,黑暗浓稠如墨,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化学制剂挥发出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某种甜腻腐朽的怪味,每一次呼吸都让喉咙发痒,肺部灼痛。脚下的“地面”是干涸板结的、滑腻的沉积物,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偶尔还能感觉到踩碎某种脆硬外壳的触感——可能是多年前残留的结晶,或是某些误入此地的生物残骸。

林岩在最前方引路,他的身形在狭窄的圆形管道中只能保持半蹲前行的姿态,手中的短剑横在身前,剑尖时不时轻轻触碰前方管道壁,通过微弱的震动回声判断前方是否有坍塌或岔路。他的动作依然敏捷,但紧绷的肩膀显露出持续的压力。两名玄武殿卫士一前一后护卫着中间的陈默、格伦和莱戈拉斯。

后方,管道壁外隐约传来的撞击声和能量武器射击声已经逐渐远去、减弱,似乎他们暂时甩脱了追兵。但没人敢放松警惕。议会对这片地下网络的控制力远超想象,任何一条管道、一个通风口,都可能成为新的陷阱或伏击点。

“这条管道……废弃时间很久了。”格伦压低声音,矮人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在几乎全黑的环境中勉强分辨轮廓,他用手套蹭了蹭管壁,搓下一些暗绿色的粉末,“冷却液成分很古老,还掺了铅和魔银稳定剂,至少是炎王时代末期或者更早的工艺。议会接手后,可能启用了更高效的新系统,这里就被遗忘了。”

“遗忘……对我们来说暂时是好事。”莱戈拉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连续高强度的施法和紧张奔逃,对精灵的消耗也不小,“但废弃也意味着未知。管道可能随时坍塌,或者……连接着不该去的地方。”

陈默没有说话。他的大部分心神依旧沉浸在感知中。左臂的灼痕,那因为成功破坏枢纽而短暂平息下去的刺痛感,此刻再次浮现,并且……变得更加**复杂**。

刺痛依旧存在,那是来自“炎心碎片”方向的、持续的痛苦与愤怒共鸣。但在这股强烈的负面情绪底层,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感**。这牵引并非召唤,更像是一种……**坐标**?或者说,一个被刚刚那场破坏“激活”了的、更加明确的“路标”?它指向的方向,似乎与这条废弃管道的延伸方向,有着某种隐约的契合。

与此同时,他还隐隐感觉到,整个地下空间,尤其是地脉网络深处,能量场正在发生某种微妙却不可逆转的变化。那不仅仅是因为枢纽被破坏导致的能量紊乱,更像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被压抑已久的力量,正在尝试**重新调整呼吸**。虽然混乱、痛苦依旧是主基调,但其中似乎掺入了一丝……**不确定的变量**。就像一潭死水被投入石子,涟漪虽然微小,却打破了绝对的平静。

“我们走了多久?方向对吗?”林岩在前方停下,回头问道,声音在管道中带着沉闷的回音。

“大约一刻钟。”一名负责记录时间和方向的卫士低声回答,“方向……总体向东偏南,但管道并非直线,有多次弯曲和下倾。我们可能……正在深入山腹更核心、也可能更危险的区域。”

东偏南……陈默心中一动。这个方向,与“生息之焰”之前提到的、需要最终“直面炎心”的大致方位,以及此刻左臂那微弱的牵引感,似乎都能对上。难道这条废弃管道,无意中指向了最终的目的地?

“停下。”陈默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静止。他侧耳倾听,不是用耳朵,而是将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向前方和脚下的管道深处延伸。

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管道出现了分岔。一条继续向前延伸,坡度平缓;另一条则陡然向下,近乎垂直,入口处有残破的金属格栅遮挡,格栅后面黑黝黝的,传来一种更加阴冷、带着水汽和……**淡淡腥气**的气流。

而脚下的管道沉积物深处,陈默的“火种”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地热能量流**。这股能量流与上方狂暴的主火眼不同,它更加温和、更加“古老”,如同大地深处的静脉血,虽然流量不大,却坚定地沿着某个特定的脉络流淌。其流向,似乎与那条向下垂直的管道方向重合。

“前面有岔路。一条平走,一条垂直向下。”陈默低声告知,“向下那条,连接着一条很古老的、温和的地热支流。而且……空气里有腥味,不是化学制剂,更像是……生物残留。”

“生物?”格伦皱起眉头,“这种鬼地方还能有活物?”

“未必是活物,可能是遗迹,或者……被遗忘的‘看守’。”莱戈拉斯警惕道,“有些古老设施会利用地热环境和特殊生态,培育或吸引一些生物作为天然的屏障或清理工。”

“两条路,怎么选?”林岩看向陈默,“继续平走可能更安全,但未必能摆脱追兵,也可能只是绕圈子。向下……未知风险更大,但或许能更接近目标,或者找到意想不到的出路。”

陈默沉思片刻。议会的追兵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熟悉主要管道网络,在那些地方周旋,迟早会被堵住。而这条被遗忘的向下管道,连接着古老的地热支流,或许能让他们暂时脱离议会的常规监控网络。更重要的是,那股温和的地热能量流,与“生息之焰”的力量性质隐隐相似,可能意味着更接近地脉的“生息面”,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或许有利。

至于风险……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何处不风险?

“向下。”陈默做出了决定,“格伦,检查那个格栅,看能不能安全打开。莱戈拉斯,注意感知下方的生命气息和能量异常。林岩,准备绳索和照明。”

众人立刻行动。格伦小心翼翼地靠近垂直管道口的金属格栅,发现它早已锈蚀不堪,连接处只剩薄薄一层。他用手套包裹住战锤,轻轻一敲,格栅便无声地碎裂、坠落下去,过了好几秒才听到“哐当”一声落地的回响,显示下方空间不浅。

莱戈拉斯将自然灵力化作几缕无形的“嗅探丝”,沿着管道向下延伸。片刻后,他脸色有些古怪地收回:“下方……确实有生命反应,但非常微弱、非常‘古老’,像是陷入深度沉眠的孢子或者虫卵。能量场相对稳定,但水汽很重,有地下河或者积水潭。没有明显的威胁性能量波动,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陈默追问。

“说不上来……就像一片森林,有树,有草,有泥土,却听不到任何鸟叫虫鸣,感觉不到‘循环’。”莱戈拉斯斟酌着词句,“太‘静’了,静得不自然。”

陈默点点头,将这份警告记在心里。他接过林岩递来的绳索,将一端牢牢固定在管道口一处坚固的金属凸起上,另一端抛入黑暗的竖井。

“我第一个下。林岩,你第二个,注意警戒上方。格伦、莱戈拉斯,你们和卫士们依次跟上。动作轻,保持安静。”

说完,他抓住绳索,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垂直下降大约十五米后,脚下触及了实地。触感湿滑,像是长满青苔的岩石。玄龟盾胚散发出更加凝实的幽蓝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被人工部分修整过的钟乳石洞窟。洞顶很高,垂挂着许多巨大的、闪烁着微光的钟乳石和石笋。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那股淡淡的腥气。脚下是浅浅的、缓慢流动的地下河水,水温却出人意料地温热,正是那股温和地热能量流的体现。河水中,能看到一些苍白、半透明的盲虾和类似水蛭的生物在缓缓游动,它们对光线毫无反应,似乎早已适应了永恒的黑暗。

洞窟一侧岩壁上,能看到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一条勉强可供人通行的、向上倾斜的狭窄栈道,栈道边缘甚至有残破的石质护栏。栈道通往的方向,与那温和地热能量流的源头方向一致。

陈默示意后续下来的队友保持警戒,自己则沿着栈道小心前行。栈道年久失修,部分路段已经坍塌,需要跳跃或攀爬。但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温和的地热能量气息就越发明显,左臂的牵引感也越发清晰。

同时,莱戈拉斯所说的“不对劲”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这里确实有生命——水中的盲虾、岩壁上依附的发光苔藓、甚至栈道缝隙中顽强生长的几株蕨类。但它们都处于一种近乎停滞的、极低代谢的状态,仿佛整个生态系统的“时间”被放慢了无数倍。没有捕食,没有竞争,只有最基础的能量摄取和维持。一种死寂般的“和谐”。

大约前行了数百米,栈道尽头,连接到了一个更加开阔的洞穴入口。入口处,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风格极其古老的陶罐和石制工具碎片,上面刻着火焰与某种多足生物的纹饰。

“这是……‘地火之子’的遗迹?”莱戈拉斯捡起一块陶片,辨认着上面的纹路,“他们果然深入到了地脉如此深的地方。”

陈默没有停留,率先踏入洞穴。

洞穴内部豁然开朗,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冒着袅袅白色热气的温泉潭。潭水清澈见底,呈现出迷人的淡蓝色,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生命能量,与“生息之焰”洞穴中的水池有几分相似,但规模更大。温泉潭周围,生长着一片茂盛的、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奇特植物群落,甚至还有一些类似小型蘑菇的伞状生物。

而在温泉潭正对面的岩壁上,赫然有一扇紧闭的、由某种暗红色金属铸造的**巨大门扉**!

门扉高达五米,宽约三米,表面布满了繁复的浮雕,描绘着“地火之子”与地脉和谐共处、举行某种盛大仪式的场景。门扉中央,是一个凹陷的、手掌形状的印记。而门扉两侧,矗立着两尊早已失去光泽、但依然能看出威严轮廓的石头雕像——雕像并非人形,而是某种盘绕的、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生物,头部长着弯曲的长角,眼神(用宝石镶嵌)似乎正凝视着来者。

最重要的是,陈默左臂那清晰的牵引感,此刻正无比强烈地指向这扇紧闭的金属大门!门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与他体内的“火种”,与他刚刚获得的“生息”共鸣,产生了无法忽视的呼应!

“这门……”格伦上前,仔细检查着门扉的材质和结构,“这金属……没见过,不是已知的任何合金。上面的符文……也不是奥术体系,更接近某种原始的‘图腾’力量。需要特殊的‘钥匙’或者‘认可’才能打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手掌形状的凹陷上。

陈默走上前,凝视着那个掌印。他能感觉到,掌印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地火之子”古老力量同源的气息。而他的左臂,“火种”遗泽正微微发烫。

“或许……‘钥匙’就在这里。”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和左臂那道独特的灼痕。这“火种”虽源自异界,却在地脉深处、“生息之焰”的共鸣下,似乎与这片土地古老的力量产生了奇妙的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将左手,轻轻按在了那个凹陷的掌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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