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怒海潜行，渊途凶兆（1/2）

断崖之角，名副其实。

那是一处从海岸线突兀刺入冰海的锋利岬角，由历经千万年风浪侵蚀的黑色岩层构成，顶端尖锐如獠牙，底部则被汹涌的暗流与潮汐掏空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洞穴和裂隙。海浪在这里被挤压、反弹，发出雷鸣般的咆哮，溅起的冰冷水雾在寒风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让整个岬角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白色冰雾之中。

根据石符的指引，陈默等人沿着险峻的岩脊，在能见度极低的冰雾与狂风中艰难前行。老海狗凭借其多年的航海直觉和对潮汐规律的深刻理解，在最前方引路，避开那些被湿滑冰层覆盖的致命暗隙。

终于，在一处被几块巨大落石半掩的岩壁下方，他们找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入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内部漆黑，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潮水灌入空洞的低沉回响，以及……某种有规律的、微弱的海水拍击木头的声响。

“是这里了。”陈默确认石符的感应指向洞内，“老海狗，艾莉娅，跟我进去。其他人洞口警戒，注意周边动静。”

三人点燃随身携带的、经过防水处理的符文火把，鱼贯而入。洞穴初入狭窄，但向下蜿蜒十余米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天然海蚀洞。洞顶垂落着散发微光的奇异钟乳石（似乎是某种海洋生物的发光分泌物形成），提供着有限的光源。洞内一侧，海水通过一条隐蔽的水道与外部海洋相连，形成一个相对平静的小型咸水潭。

而潭边，正如赵沧海所言，停泊着一艘造型奇特的**狭长小艇**。

小艇长约五米，通体由一种深褐色、带着木质纹理却又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未知材料制成，船身线条流畅，船头尖锐如梭，船尾则有精巧的舵叶和一个小型的、镶嵌着数颗淡蓝色晶石的推进装置。艇上没有帆，只在两侧有可收放的短桨。最引人注目的是，小艇表面铭刻着大量复杂的、与东海望信物风格相似的潮汐与漩涡符文，此刻正随着洞内海水的律动而微微发光。

“是‘潮汐梭’，东海望用于隐秘航行的特种快艇。”老海狗眼睛一亮，上前仔细检查，“船体是‘海铁木’与‘幽钢’混合锻造，轻便坚韧，抗腐蚀极强。这些符文……应该是‘静流’、‘破浪’、‘隐踪’一类的组合，能在不惊动危险生物和降低阻力的前提下快速航行。这个晶石推进器，应该是应急用的，消耗很大。”

小艇内，整齐地放置着几套东海望制式的防水皮甲、航海工具、数袋密封的淡水和干粮（一种耐储存的鱼干与海藻饼），以及一卷用防水油布包裹的**海图**。

陈默展开海图。海图材质坚韧，似乎由某种海兽皮鞣制而成，上面用精细的线条和奇特的符号标注着从断崖之角到“观潮台”的详细航线。航线并非直线，而是曲折地绕开了数片标注为“腐肉蔓延区”、“狂乱暗流”、“低语漩涡”以及“古老海兽领地”的危险区域。最终的目的地“观潮台”，被标记在一小片孤悬海外、形如弯月的群岛中央。

“航线很险，但确实是避开‘腐肉滩’正面和大多数已知危险的最优路径。”老海狗研究着海图，手指划过几个关键节点，“我们需要先向东北航行，穿过这片‘碎冰迷宫’，然后折向东，借助一道隐藏的‘暖流支脉’加速，最后从南面接近‘观潮台’群岛。全程大约需要两天两夜，前提是一切顺利。”

“食物饮水充足，小艇状态完好。”艾莉娅检查完物资，“我们现在出发？”

陈默点头：“事不宜迟。‘腐殖之潮’在扩张，陆地上的变异体威胁未除，我们必须尽快获取东海望掌握的信息。”

众人迅速行动。将携带的部分陆地装备留在洞内隐蔽处，换上更适合海上活动的防水皮甲，携带必要的武器、符文器械和部分补给登艇。老海狗熟练地检查了舵叶和推进晶石，陈默和艾莉娅则分别坐在艇首和艇尾，负责警戒和必要时提供能量支持。

“坐稳了！出洞可能会有颠簸！”老海狗低喝一声，解开系在岩石上的缆绳，用短桨在岩壁上轻轻一撑。潮汐梭无声滑入水道，顺着天然的水流，灵巧地穿过曲折的出水口。

眼前豁然开朗，冰冷刺骨的海风夹杂着盐粒和冰晶扑面而来！小艇瞬间被抛入波涛汹涌的漆黑海面！尽管洞内水道相对平静，但外部正是涨潮时分，海浪高达数米，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山，要将这叶扁舟吞噬！

然而，潮汐梭表面的符文骤然亮起！一层柔和的淡蓝色光晕笼罩船体，如同给小船披上了一层顺滑的水膜。扑来的巨浪在接触到光晕的瞬间，其狂暴的力道被神奇地**偏转**、**分散**，大部分能量从小艇两侧滑过，只有小部分化作颠簸传递进来。同时，船底符文闪烁，小艇仿佛获得了某种“浮力加成”和“稳定平衡”，虽随波起伏，却异常平稳，没有倾覆之虞。

“好家伙！这符文比老子以前见过的任何减摇鳍都好使！”老海狗兴奋地低吼，操控着舵叶，根据海图和经验，调整航向，朝着东北方的“碎冰迷宫”驶去。

真正的海上航程，开始了。

离开海岸线不久，远离了“腐殖之潮”直接影响范围，海水的颜色从近岸的污浊暗红逐渐恢复成深邃的墨蓝。但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朽、疯狂与冰冷秩序的压抑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稀薄、飘忽不定。天空被厚厚的铅灰色云层覆盖，看不见日月星辰，唯有海面起伏的磷光与远方偶尔划破天际的苍白闪电，提供着些许照明。

航行初期还算顺利。潮汐梭的符文效能卓越，老海狗的航海技术精湛，成功规避了几处明显的暗流和漂浮的冰山碎片。艾莉娅持续释放着温和的自然气息，净化着周围小范围的海水与空气，驱散那些试图附着上船的、肉眼难辨的污染孢子。

陈默则盘坐艇首，双眸微闭，将自身神识与“坤舆”真意结合，如同一张无形的、极其灵敏的大网，悄然沉入周围海域。他并非仅仅探查海面，更试图感知水下深处的能量流动与生命迹象。

海下的世界，比他预想的更加……“拥挤”而“异常”。

他能“感觉”到，深海中原本应有的、庞大而有序的生命群落（鱼群、海兽、各种奇异生物），如今大多处于一种**焦躁、恐惧、或反常的狂暴状态**。许多生物的形态和习性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扭曲，攻击性大增，彼此间充满了异常激烈的争斗与捕食。更深处，一些原本沉睡或习性温和的古老海兽，似乎也被某种力量惊醒或激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在某些特定海域，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熟悉的、令人厌恶的“秩序侵蚀”波动，如同海底蔓延的、无形的紫色根须，与海床地质结构发生着冲突，引发局部的地热异常、磁场紊乱和水流畸变。这些区域，往往也是生命扭曲和变异最严重的地方。

“旧主低语”则如同无处不在的背景噪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夹杂在海浪声、风声与生物嘶鸣中，试图侵蚀心神，唤起内心深处对衰亡、虚无与疯狂的共鸣。若非陈默神魂稳固，又有“渊息”洗涤后的沉静特质，恐怕也难以长时间抵御这种精神层面的渗透。

航行了约莫半日，他们抵达了海图标注的“碎冰迷宫”边缘。

这里是一片由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浮冰组成的广阔海域。浮冰并非静止，而是在复杂海流的作用下缓慢移动、碰撞、破碎、重组，形成一座动态的、危机四伏的白色迷宫。冰层之下，暗流汹涌，隐藏着锋利的冰棱和巨大的冰隙。

按照海图指示，有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可以穿越这片迷宫。但老海狗仔细观察后，脸色却沉了下来。

“不对劲……通道入口的几座标志性冰峰，位置偏移了至少三百米！海流比预想的更乱，冰体移动速度也快了不少！”他指着前方一片缓慢旋转的巨大冰盘，“妈的，肯定是海底的地质活动或者能量扰动加剧了，把这片迷宫的‘地图’全改了！”

这意味着，他们要么冒险进入这片变得陌生的冰迷宫，依靠经验和临场判断寻找出路；要么绕行更远的路程，但可能遭遇其他未知危险，且时间消耗不起。

“进迷宫。”陈默做出决断，“老海狗，你凭经验尽量避开最危险的区域。艾莉娅，注意感知冰层下的生命迹象和能量异常。我来尝试稳定周围小范围的海流。”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感知。金丹运转，一股精纯浑厚、带着“坤舆”镇固之意的玄冥真元，自他双掌渗出，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探入周围海水之中。

水，本就是玄冥真元的最佳媒介之一。突破至金丹后期，尤其是吸收了“渊息”特质后，陈默对“水”的掌控力达到了新的高度。

他尝试着，以自身真元为“锚点”，与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海水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并不强行对抗自然的海流（那消耗巨大且难以持久），而是进行一种极其精细的**引导**与**微调**。

如同一位高明的舵手，并非阻挡洪流，而是在激流中寻找那一丝丝可以利用的缝隙和力道，轻轻拨转船头。

效果初显。潮汐梭周围十丈范围内的海水，其无序的湍流和乱旋的力道明显减弱，变得相对“柔顺”了一些。虽然无法改变整个迷宫的大势，却让小船在浮冰缝隙间的穿行变得更加稳定、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