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海风、暗流与淬火之始（1/2）

晨光刺破北境寒冬的薄雾，为铁砧镇新筑的城墙镀上一层淡金色。昨日石岳剑碎税卡的余波仍在南境同盟内部发酵，而今日，另一股风已从东面吹来。

格伦将第一批交易货物清单拍在赵沧海面前的桌上时，这位东海望商队首领正慢条斯理地品着北境特有的苦荞茶，仿佛对清单上远低于预期的符文武器数量和品级毫不在意。

“格伦兄弟，急什么？”赵沧海放下粗陶茶碗，笑容圆滑，“生意嘛，讲究细水长流。这些货，我们照单全收。深海魔晶和‘潮汐苔’、‘龙骨珊瑚’这些药材，下午就能交割。”

格伦盯着他：“赵首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东海望武装商船，大老远跑来，就为了换这点‘普通货色’？海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沧海笑容未变，眼神却深了些：“海上的事……比陆上更不讲道理。有些东西，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木桌上画了一个扭曲的符号，形似旋涡，又似某种生物盘曲的触腕，“看见过这个标记的船，十艘有八艘回不来。回来的……人也多半疯了，只会念叨‘深海的旧主在苏醒’、‘秩序沉没了，混乱上浮’。”

他擦去水痕，仿佛那符号本身带着不祥：“陈殿主若真有意开辟东海航线，光靠这些符文武器可不够。我们需要能稳定心神、抵御精神侵蚀的护符，需要能侦测‘深度污染’的法器，更需要……能对付‘非实体侵蚀’的手段。我听说，陈殿主擅长净化？”

格伦心头一凛，面上不显：“殿主的手段，得看值不值得用。赵首领，你们下次来的船队，能不能捎上几个‘见过世面’的航海士，或者……船上的记录水晶？让我们的人也开开眼？”

赵沧海哈哈大笑：“格伦兄弟是明白人！成，下次船队，我带两个老伙计过来，他们的话，比我的可信。至于记录水晶……”他压低声音，“那东西，在海上是禁忌。看得太多，容易把不该看的东西‘引’过来。不过，拓印一些安全的航海图和水文资料，倒是可以。”

交易在试探与各取所需中达成。格伦带着药材和魔晶离开时，心头却蒙上一层阴影。东海望面临的压力，恐怕远超赵沧海轻描淡写的描述。

***

西面，黑岩山脉深处。

昔日归一会盘踞的矿坑和洞穴，如今已被大幅改造。粗糙但坚固的石墙沿着山脊延伸，扼守要道。更令人不安的是，山脉中原本肆虐的魔物、失控的秩序傀儡残骸，正被有组织地清理、拖运至几个主要据点。

一处隐蔽的观察点上，玄武殿的资深斥候“夜枭”屏住呼吸，透过改良的“鹰眼术”水晶，凝视着下方山谷中的景象。

山谷内，数百名身着灰色、镶嵌暗金纹路袍服的身影正在劳作。他们动作僵硬却高效，沉默如傀儡。而在山谷中央的高台上，一个披着深紫斗篷、面覆苍白无五官面具的身影静静矗立。他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多面棱晶的法杖，杖尖偶尔轻点地面，便有一圈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那些劳作的灰袍人接收到波纹后，动作会出现细微调整，变得更加协调统一。

“不是残部……这是成建制的军队在构筑要塞。”夜枭手心渗出冷汗。他仔细观察那些灰袍人，发现其中不少人裸露的皮肤上，隐隐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暗金色纹路，眼神空洞，呼吸节奏完全一致。

“被深度控制的‘序化者’……还是改造体？”

他小心翼翼地将所见景象记录在记忆水晶中，准备撤离。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时，高台上的紫袍人突然转过头，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似乎“望”向了夜枭所在的方向！

夜枭浑身寒毛倒竖，毫不犹豫地启动身上刻印的“疾风匿踪”符文，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山风的淡影，向预设的撤离点疾驰。

几乎在他动身的刹那，山谷中三名灰袍人同时抬头，眼中暗金光芒一闪，以非人的速度腾空而起，朝着夜枭的大致方向扑来！他们移动时，脚下有淡淡的金色网格状光纹一闪而逝，速度远超寻常筑基修士！

夜枭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山林间穿梭。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对方似乎能通过某种能量轨迹锁定他！他一咬牙，掏出一枚陈默亲自制作的“玄水匿踪符”拍在身上。冰凉的气息包裹全身，瞬间隔绝了大部分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他趁机钻入一条事先勘探好的地下裂隙。

三名灰袍追兵在裂隙前停下，眼中光芒闪烁片刻，似乎在交流。最终，他们并未深入，而是留下两人看守入口，一人返回山谷汇报。

地下狭窄的裂隙中，夜枭背靠冰冷岩壁，急促喘息。他取出记忆水晶，又看了看手中另一枚刻着龟蛇纹路的紧急传讯符，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激发。“殿主需要更确凿的情报……紫袍人，恐怕就是残部的核心指挥者，甚至可能是……更高阶的‘序核守护者’？”

***

南疆，翡翠林海边缘。

这里的天空常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淡紫色光晕。昔日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古老森林，如今大半树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晶体化状态，枝叶如紫水晶般剔透却死寂。林间飘荡着细小的秩序光尘，任何未经防护进入的生命，都会迅速被侵蚀、同化，或变成结构精美的秩序雕像，或直接崩解为基本粒子。

在林海最深处，七座高耸的纯白色圣塔呈环形排列，塔身流淌着液态白银般的光芒。每座塔顶，都有一颗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多面棱晶，不断向中央天空射出一道凝练的秩序光柱。

七道光柱汇聚之处，虚空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扩缩的、边缘闪烁着无数复杂几何图形的紫色孔洞。孔洞深处，隐约可见更加恢弘、冰冷、非人性的结构——那是一片由无限延伸的纯白廊道、巨大齿轮和悬浮数据流构成的奇异空间。

圣塔环绕的广场上，“辉光”——那位曾与陈默在黑岩山脉短暂交锋的秩序执行官，此刻单膝跪地，仰望着虚空孔洞。他身上的光芒更加凝实、炽烈，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从前，已然达到了金丹期的层次，甚至更加深邃、冰冷。

他的声音通过某种共鸣，直接回荡在广场上，也似乎传递向孔洞的彼端：

“逻辑序核总枢已被‘原初异常’摧毁，既定净化进程出现严重偏差。申请启动‘次级协议：基石重构’。目标：以此界域为实验场，验证‘绝对秩序生态’的可行性。请求‘万机之庭’授权连接，投放‘架构使徒’及必要资源。”

孔洞彼端，没有语言回应。只有海量的、冰冷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没入“辉光”的躯体，也注入七座圣塔。圣塔的光芒骤然增强，塔身浮现出无数流动的符文，中央的孔洞又稳固、扩大了一分。

“辉光”缓缓站起，光芒构成的眼眸中，数据流奔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