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雾锁重楼(1/2)
鬼方本岛的宁静,像暴风雨前凝住的空气,闷得人胸口发堵。相柳那句“守不住,也要守”,没喊得惊天动地,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知情者心上。防御工事在皓翎工匠的协助下日夜拔高,玄蛟卫与皓翎水师的协同演练从磕磕绊绊到日渐默契,可那股子紧张感非但没减,反倒像受潮的棉絮,越积越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夭的身子愈发康健,脸颊重新染上血色,走路时也不用再扶着人。她每日雷打不动地练导引术,体内的月华之力像揣着颗温软的星子,虽还时灵时不灵,却比往日凝实了不少。可身体的痊愈,偏衬得记忆的空白愈发刺目——那些被封存的惨烈过往,像缠在船底的海草,每次想伸手打捞,都会被神魂震荡的剧痛逼退。
这种“看得见力量,摸不清来路”的滋味,让她心里堵得慌。她不想总躲在相柳筑起的温室里,做个只知接受保护的人。她要知道全部真相,要让这股日渐增长的力量,真正派上用场。
傍晚时分,她独自倚在临海回廊上吹风,目光忽然被远处海天相接处的异象扯住——一片灰白雾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漫过来,不是寻常海雾的清透,带着股湿冷的咸腥气,像掺了冥煞的灰浆,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
“夫人,起雾了!”阿珠拿着披风匆匆跑来,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不自觉往雾浓的方向瞟,“巡逻队说这雾邪门得很,几百里海域都被罩住了,灵觉探不出去,连水镜回音阵都受了干扰,沧溟大人已经加派人手警戒了。”
小夭刚接过披风披上,一道玄色身影就从浓雾里钻了出来。相柳走得极快,衣袍上还沾着雾汽的凉意,神色看着如常,可小夭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像冰面下暗涌的寒流。
“雾大,回殿。”他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小夭没多问,顺从地跟着他往回走。她能感觉到,相柳周身的气息比平日收得更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只差一根引线就会崩发。
回到偏殿,相柳没像往常那样转身去处理公务,反倒坐在了窗边,目光穿透越来越浓的雾气,望向外面混沌一片的夜色。鲛灯的光芒在雾里散成朦胧的光晕,映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硬。
“这雾,是混沌教派搞的鬼?”小夭终究没忍住,轻声问道。
相柳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发出细碎的声响:“不好说。可能是自然异象,也可能是人祸。混沌教徒最擅长用环境做掩护,这种能遮视线、扰灵觉的雾,是他们突袭前的常用伎俩。”
“他们在试探我们?”小夭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披风。
“或许。”相柳转过头,紫眸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也可能是在做铺垫。雾锁重楼,最适合藏踪蹑迹,等我们放松警惕,再打个措手不及。”
他的话没半点遮掩,直白得让人心头发紧,可小夭却莫名觉得踏实——他没把她当需要哄着的孩子,而是把她当成了能共担风险的人。她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窗外,只能看到一片翻滚的灰白,连远处的警戒符文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点。
“我们能做什么?”她问。
“等。”相柳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以静制动。雾再浓也会散,到时候是人是鬼,自然见分晓。”
他的镇定像颗定海神针,让小夭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殿内只剩彼此清浅的呼吸,还有窗外雾气流动时,那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夜色越来越沉,雾气浓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岛屿各处的警戒光芒在雾中晕开,巡逻战士的身影若隐若现,像鬼魅般来回穿梭。
突然,相柳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紫眸里厉色一闪而逝。他猛地站起身:“有东西靠近!”
话音刚落,岛屿东北方向的防御光罩边缘,就传来“铛”的一声轻响——尖锐、刺耳,像铁器刮过琉璃。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声响越来越密,像冰雹砸在光罩上,还夹杂着某种黏腻的刮擦声,听得人牙酸。
“敌袭!是蚀骨魔蛸!数量太多了!”了望塔上的警报声撕破浓雾,带着扭曲的失真感,“它们在撞光罩!”
“启动净邪光阵!弩炮准备,自由射击!”沧溟的怒吼声通过传讯法阵传遍全岛。
刹那间,东北角亮起刺目的白光,无数裹着破邪符文的弩箭像飞蝗般射入浓雾,破空声尖锐刺耳。雾气被能量搅得剧烈翻腾,隐约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魔蛸浑身裹着冥煞,触须上满是倒刺,像疯了似的往光罩上撞,触须炸开的黑血顺着光罩纹路蔓延,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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