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魂兮归来(1/2)

“星魂共生术”的光晕在圣池上空缓缓敛去,最后一道符文轻颤着钻入小夭眉心,与相柳早年留下的守护印记缠作一团,化作枚淡金暗纹。池中乳白色灵液恢复平静,不再因能量激荡而沸腾,小夭静静浮在池心,脸色依旧白得透明,却不再是此前那般毫无生气——原本细若游丝的呼吸渐趋绵长,胸口微不可察地起伏,那险些熄灭的生命之火,终是被强行挽住了一线生机。

只是她双眸紧闭,长睫纹丝不动,意识沉在无底深渊,毫无苏醒迹象。魂魄受创太重,共生术仅能维系生机,要将破碎的灵识拼合完整,仍是条吉凶难卜的漫漫长路。

相柳半跪在池边,维持着施术的最后姿势,像尊被抽去所有锋芒的石像。他脸色灰败如纸,唇瓣毫无血色,银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指尖泛着青灰,连维持坐姿都要耗尽残存力气。施术时他分去近半魂魄本源,只为温养小夭溃散的灵识,此刻妖力与魂力双双枯竭,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那双紫眸,却死死锁在池中人脸上,翻涌着蚀骨的痛楚与近乎偏执的坚定,连眨眼都舍不得。

“陛下,夫人性命暂稳,却陷入深度沉眠。魂魄创伤过重,何时能醒,全看她自身造化。”首席巫医颤巍巍地对着水镜禀报,老泪顺着皱纹滑落。

水镜另一端,少昊望着女儿毫无生气的睡颜,又看向池边那个骤然褪去所有冷硬、只剩疲惫与脆弱的妖王,帝王心防轰然崩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哽咽,声音沉缓却带着千钧重量:“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她生机,最好的药材尽管用。相柳族长,”他目光转向相柳,语气软了几分,“你已尽了全力,也需好生休养。守着她,却别熬干了自己——她醒过来,还需要你。”

相柳仿佛没听见,目光依旧焦着在小夭脸上,指尖悬在水面上方,似想触碰又怕惊扰,只一遍遍用残存的微弱魂力感知她的气息。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执念,是支撑他不倒下的最后一根弦。

少昊不再多言,切断了通讯。皓翎舰队已在全速赶来,王都还有紧急事务亟待处理,他必须尽快亲临这片海域——风雨欲来,这片海的天,已然摇摇欲坠。

沧溟与大长老悄然退去,将圣殿的寂静留给两人。殿内只剩灵液流动的细碎声响,伴着相柳压抑到极致的呼吸,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一日,两日,三日……

相柳寸步不离圣池。他靠坐在池边闭目调息,指尖掐着疗伤诀,却总在片刻后猛然睁眼,探出手轻轻搭在小夭腕脉上,确认那丝微弱的生机未曾断绝。每一次指尖传来平稳的搏动,他紧绷的下颌线才会稍稍松弛,随即又因她毫无苏醒迹象而重新绷紧。

他不再是那个算无遗策、冷硬如铁的鬼方族长,反倒像头受伤后守护珍宝的困兽,眼底藏着无法掩饰的恐慌。万箭穿心的剧痛,抵不过此刻的分毫恐惧——他怕一闭眼,再睁眼时,池中人的呼吸就会彻底消散。

夜深人静时,他会俯身贴近水面,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小夭,听得见吗?”

“对不起,又是我没护住你。”

“别睡了……回春堂的药还没捣完,我还没教你射最后一支箭。”

“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没有回应,只有池水轻漾,映着他孤独执拗的身影,将话语卷入无边寂静。

而在小夭沉寂的意识深处,并非全然的虚无。

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的碎片之海。清水镇回春堂的药香混着防风邶抛银子的脆响,海底巨蚌的暖光中映着相柳转身时的紫眸,辰荣山巅的烽火里藏着并肩作战的温度,万箭穿心时的剧痛缠着重生后的迷茫,鬼方岛的海风中飘着海祭时的肃穆,最后那道月华破碎的瞬间,是护他的决绝……无数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在黑暗中漂浮、碰撞,交织着欢笑与泪水,痛苦与温暖。

一缕纤细的月白色光晕,是她残存的月华本源,在“星魂共生术”与相柳魂魄之力的滋养下,如同执着的织者,在碎片中艰难穿梭,试图将这些破碎的灵识重新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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