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暗礁与微光(1/2)
海祭的庄重哀思退去后,没留下半分拖沓,反倒沉淀成族人骨血里的韧劲,拧成一股绳般的团结。小夭的日子也跟着翻了页——她不再是偏殿里被小心翼翼护着的伤者,而是主动朝着相柳的世界靠近,想试着分担那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
海祭次日天刚亮,小夭就寻到了大长老。
“长老,我身子早无碍了,整日闲坐实在不安。族里不管是整理药典、照料伤员,还是跑腿打杂,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她站得笔直,语气恳切,眼底亮着想要真正扎根的光,没有半分王姬的娇气。
大长老望着眼前这气度日渐沉静的女子,心中感慨,面上却恭敬应道:“夫人有心了。眼下还真有件事,或许只有您能帮上忙。”
他引着小夭走进部落的典籍石室。石室幽深阴凉,陈年皮卷的霉味混着海风的咸湿扑面而来,架上的骨片、玉简泛着岁月磨出的哑光,堆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我族数千年的家底——海疆图志、妖兽习性、医药秘录,还有对付混沌的血的教训。”大长老叹了口气,指尖划过一卷残破的兽皮,“可连年战乱迁徙,好多卷宗散的散、缺的缺,族里识文断字又能静心的人太少,整理工作一直拖着。您若愿帮忙梳理归类,尤其补全那些医药、毒物和混沌相关的记载,对部落可是天大的恩情。”
小夭望着这浩如烟海的古籍,非但没怯场,眼里反倒燃起了兴味。这正是她想做的——既能摸清鬼方的根基与威胁,又能用上自己的医术,说不定还能从古老文字里,抠出些丢失的记忆碎片。
“长老放心,这事我接下了。”她郑重点头,指尖已轻轻抚上一片刻着奇异图腾的骨片。
自此,小夭大半时日都泡在石室里。她蹲在地上,把散乱的卷宗按内容分门别类,用软毛刷细细拂去尘埃,鼻尖沾了灰也浑然不觉;遇到不认识的鬼方古字,就捧着骨片追着大长老请教,眼神执着得让人不忍拒绝;看到罕见的海草药性记载,便立刻掏出兽皮笔记注解,笔尖划得飞快;而那些描绘混沌邪物啃噬族人、战士浴血奋战的文字,总能让她指尖发颤,仿佛能听见千百年前的嘶吼与悲鸣。
有时,她会为了一段“深海珊瑚可解冥煞”的记载狂喜,立刻标记下来想尝试培育;有时,会对着壁画上战士被邪力侵蚀的惨状发呆,良久缓不过神。这些无声的文字,让她真正懂了鬼方族的悲壮,也懂了相柳肩上的担子,到底沉得有多可怕。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卷残破皮卷蹙眉——上面记载着海啸与兽潮同时爆发的浩劫,缺了关键的爆发周期。忽然,一阵熟悉的海风气息飘来,相柳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后。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处理族务,又要盯着“狐隐令”传来的各方情报,整个人像根绷到极致的弓弦。可再忙,他每隔一两日总会来石室看看,有时只是倚在门边站片刻,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影上,紫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有时会拿起她整理好的卷宗翻几页,补充些典籍里没记载的亲身经历。
“‘腐潮’的周期记错了。”相柳拿起那卷皮卷,指尖点在破损处,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不是每甲子一次,是跟着深海冥脉的活跃程度来的,尤其是‘混沌之种’苏醒时,会变得更频繁。近百年,已经快了三倍。”
小夭心头一凛——混沌的威胁,比记载中更紧迫。
“那这个‘惑心魔藻’呢?”她指着图鉴上一朵扭曲妖艳的海藻,“说它香气致幻,却没提解法。你见过?”
相柳扫了眼图鉴,淡淡道:“幻象专攻心神弱点,意志不坚者会沉沦。要么靠自己撑住,要么用‘清心石’粉末,或是……至亲之人用血脉呼唤,能唤醒本心。”
“至亲血脉……”小夭喃喃重复,脑海里像是有片影子闪过,抓不住,却莫名心头一酸。
相柳见她怔忡,转移了话题:“整理这些,累吗?”
小夭抬头望他,眼底映着石室的微光,微微一笑:“不累,反倒觉得在看一部史诗。只是……代价太沉了。”她指尖抚过皮卷上一块深色污渍,那像是干涸的血迹,“现在我才明白,你们一直面对着怎样的绝境。”
相柳沉默片刻,只吐出三个字:“活下去罢了。”语气轻淡,却重若千钧。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平静无波的海面,忽然道:“三日后,我要离岛几日。”
小夭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追问:“去哪?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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