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相柳(2/2)
“始于交易,”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慢,却很清,“历经生死,亦敌亦友,最终……”心口疼了下,像被浪拍了下,“是超越了生死界限的牵挂。”
没说“爱”,没说“恋人”,可这话里的分量,比任何直白的词都重。相柳的瞳孔突然缩了下,像被什么扎了下,身体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瞬间攥紧,玄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侧旧疤——那是当年替她挡箭留的,此刻却像被记忆烫了下,红得显眼。
他没说话,只盯着她,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影,薄唇抿得很紧,连呼吸都慢了。小夭能听见潮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在敲鼓。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哑了些,却带着种近乎卑微的不确定:“我……对你,好吗?”
这话像根细针,一下扎在小夭心上。她望着他眼底的慌——像个丢了东西的孩子,终于敢问“我以前是不是好好护着它了”,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你对我,”她哽咽着,却没哭出声,声音发颤,却很真,“很好。好到可以一次又一次,为我去死。”
“为我去死”四个字刚落,相柳猛地往后踉跄了半步,像被浪拍倒在礁石上!他发出一声闷哼,不是疼,是像有无数碎片突然扎进脑子里——梅林的箭雨、皓翎王宫的火光、他燃尽神魂时的疼,那些被他埋在最深处的、不敢碰的记忆,全涌了上来,冲得他站不稳。
他抬手死死捂住额头,指节泛白,连银发都被扯得乱了,身体微微颤抖,却没像上次那样崩溃。过了会儿,他慢慢放下手,抬起头,再看小夭时,眼里的雾全散了——只剩沉得像海的疼,却不再飘着,落了地,还有点迟来的、化不开的柔。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下来,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不是全想起来了,是灵魂认了,认了这份用命护着的牵挂。
他没说“对不起”,没说“我想起来了”,只往前走了半步,伸出手,指尖微微颤着,像怕碰碎什么,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泪。动作生涩得很,指腹蹭过她的皮肤,凉得很,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珍视,把泪抹开,慢得像在护着片沾了露的花瓣。
“别哭。”他说,声音还是哑的,却软了,像在哄她。
小夭用力点头,想笑,眼泪却流得更凶。她知道,他回来了——不是记忆全拼好了,是心认了,认了她,认了他们之间那份跨不过的联结。
月光像水,裹着他们俩,潮声依旧,轻轻拍着礁石,像在唱着迟来的重逢。相柳的指尖还停在她脸颊上,没挪开,目光落在她眼里,有疼,有悔,有怜,最后都化成了一声轻得像叹息的“小夭”。
长夜还没尽,可心牢已经破了。往后或许还要捡记忆,还要抚平疼,可至少此刻,他们能在月光下,凭着最真的魂,望着彼此——不再隔着雾,不再隔着怕,就这么望着,像找回了丢了很久的另一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