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潮声如诉(1/2)
夕阳没入海面时,连最后缕霞光都像被浪吞了似的,慢慢沉进墨蓝的海里。星子不是一下子亮起来的,是顺着浪尖的微光,一颗接一颗浮上来,碎在水上,倒比天上的更晃眼。海风裹着夜的凉,吹得小夭发梢贴在颊边,她靠在相柳肩头,发梢蹭着他玄衣的布料,软乎乎的——眼泪早被风掠干了,只剩颧骨处还留着点咸涩的痒。
相柳没动,肩颈却绷着,指节悄悄蜷了下,像怕碰疼她。他垂着眼,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能觉出她呼吸落在他衣襟上的轻,喉结滚了滚,才慢慢偏了偏肩,让她靠得更稳些。目光望着远处的浪,耳尖却绷着,连她呼吸重半分,都能辨出来——像在护着件易碎的珍宝,连动作都透着生涩的小心。
这静不是冷的,是浸了暖的。浪拍礁石的“哗哗”声成了天然的间隙,不用找话,不用硬撑,连记忆里乱撞的碎片都安分了,只在心底轻轻晃,像潮退后留在滩上的贝壳,亮着,却不扎人。
“冷吗?”
浪声歇的空当,相柳才开口。声音还是哑的,却裹了点软,尾音蹭着风飘过来时,他指尖还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耳尖——凉的,于是环在她腰侧的手臂,又轻轻收了半分。
小夭摇头,往他肩窝又埋了埋,声音瓮瓮的:“不冷,你肩上暖。”
相柳的耳尖忽然热了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摸了摸礁石的沙,没再说话。只任由她靠着,连海风卷着银发扫过她脸颊,都没抬手拂开——像在默许这份亲近,又像在慢慢习惯。
又静了会儿,潮声重新漫上来时,他忽然又开口,目光还落在海面上,像在跟浪说悄悄话:“那首《黍离》……你常唱吗?”
小夭的心猛地颤了下。她抬头,星光刚好落在相柳眼底,紫眸里没了往日的空茫,竟晃着点清晰的疼——那是记着调子的疼,是藏在记忆里的、没说出口的牵念。她攥了攥他的衣角,指尖蹭到布料下的旧疤,声音放得柔:“不常唱,只在……想你的时候,才敢哼两句。”
怕惊着他的记忆,怕碰疼他的过往,这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相柳的睫羽颤了颤,没接话,环着她的手臂却又紧了点,指腹蹭过她腰侧的衣料,像在安慰,又像在确认“她还在”。
“我记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语速慢得像在捞沉在深海的碎玉,“好像在个很冷的地方……听过类似的调子。”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指节无意识地蹭着她的衣料,“全是雪,冰碴子刮在脸上,疼得很……”
小夭的指尖一下攥紧了——是极北之地,是他独自熬着冻、扛着疼的日子。她没提那些苦,只伸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上的手背上,掌心的暖贴着他的脸:“都过去了,现在这里没有雪,只有浪,暖得很。”
掌背上传来的温度,让相柳的身体忽然松了些,像卸下了点压在心头的冰。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指向星空,声音里多了点轻:“那几颗星,在中原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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