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时间循环（2/2）

楚白桃又死了。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是因为不能走上辉光街吗？

如果走学校后门右拐的话，是不是能避开这次发生事故的路线？

可是这条路是不是之前走过，那时候楚白桃又是怎么死的……

记不清了，等下带她再试一次吧。

反正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不过是再重来一次而已。

陈庆森怀中楚白桃的躯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那涣散的瞳孔中映出了陈庆森的脸，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眼神犹如一潭死水，黯淡无光，像是风烛残年、久居病床的将死之人，看不见一丝生气。

又得重来一次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的表情？

当陈庆森再次握住黑色立方体的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不知从哪一次循环开始，再次看到楚白桃死在自己面前时已经不会感到痛心，大脑中唯一的念头只剩下了继续向前。

重复，重复，继续着这个循环。

麻木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灵魂，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循环中被抽离，现在的陈庆森仿佛一个被上了发条的人偶，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路线，无法停止。

但是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推着巨石来到山顶，但每次巨石又会从山顶滑落，周而复始，永无止息，徒劳地对抗着荒诞的命运。

不行了，不行了，必须要停下来，陈庆森颤抖着双手启动了媒介，在大脑中构建出了时间点，2019年6月15日15时。

相同的坐标将他传送到了2029年7月27日18时的临江边。

如果继续下去，陈庆森感觉自己就快要彻底崩坏掉，丧失思考能力，被那只首尾相连的衔尾蛇吞入腹中，消化分解。

陈庆森战栗着在沉重的江风中接过赵可乐递来的包子，在之前的无数次轮回中，他都没有吃，而是直接选择向2019年跳跃。

但这一次他将包子塞入了口中，味蕾的刺激将陈庆森麻木不堪的大脑神经唤醒。

“行了，多吃点吧，虽然也不知道穿个虫洞会不会又吐出来。”

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个2019年6月15日？

几十次，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

回忆起来，脑海中的画面满是……

不，不要了……

已经不想再看到楚白桃死在自己面前了，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每一条时间线上她都必须承受死亡的痛楚。

楚白桃在重复经历着死亡……

直到这一刻，陈庆森才意识到当那层失去情感的血痂脱落，背后他的内心早已溃烂、鲜血淋漓，只是大脑的自我防护机制在以这种方式保护着陈庆森仅有的理智。

陈庆森花了好久才回想起来，在这个没有尽头的时间循环前发生了什么。

2032年的未来，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拯救楚白桃，才能拯救世界，否则从2031年开始，直到更加遥远的未来，全球将陷入被联邦统治奴役的混沌当中。

可是，如果自己救不了楚白桃呢？

时间线已经变动了无数次，还是无法抵达楚白桃存活的世界，会不会本身楚白桃死亡的这件事就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说要用行为对历史施加更大的影响，陈庆森已经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几乎要掀翻整个平山，但是只有一点从未改变过，那就是楚白桃在6月15日的死亡事实。

那是早就已经注定的历史事件，是衍生接下来数百年时间线的开端，是无法改变的宿命。

陈庆森这成千上万次的轮回很有可能毫无意义，只是在不断制造着楚白桃的死亡。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才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不可饶恕的刽子手。

这一刻，陈庆森想起了沈一诺所说的那句话。

“你以为能穿越时间不断重来是馈赠吗？不，那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