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物资的炫耀（2/2）

回到安全屋，他第一时间看向监控。七楼东侧楼梯拐角的画面已经传回。那个半透明的箱子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里面的东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楼下，时间到了。

最先发现的是两个结伴在底层搜寻、饿得眼睛发绿的年轻人。他们跌跌撞撞爬上七楼，本不抱希望，却在拐过楼梯角的瞬间，猛地僵住，眼睛瞪得几乎脱眶。

“箱……箱子！”一人嘶哑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另一人反应更快，低吼一声，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但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箱子提手，就被后面涌上来的更多人撞开。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楼梯间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和疯狂的嘶喊。

“是吃的！还有水！”

“药！有药！”

“我的！是我的！”

短暂的惊愕过后，是彻底失控的争夺。拳头、指甲、牙齿、随手抓起的碎砖块……最原始野蛮的暴力在狭窄的楼梯拐角爆发。半透明的箱子被推翻，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立刻被无数双手抓抢。有人刚抢到一包饼干，还没来得及塞进怀里，就被旁边的人一拳砸在太阳穴上，软倒下去，饼干被夺走。水瓶在争抢中爆裂，珍贵的水流了一地，引得更多人趴下去舔舐。纱布被撕扯成碎片，药板被踩进污垢里……

监控屏幕前，林墨和苏沐晴沉默地看着这场为了最基本生存物资而上演的、赤裸裸的丛林厮杀。没有秩序，没有同情，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和暴力。

仅仅几分钟，东西被抢光。地上躺着几个头破血流、不知死活的人。抢到东西的人，有的死死抱着战利品蜷缩到角落，警惕地看着所有人；有的则立刻开始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还有的，眼神已经飘向了那些受伤倒地、或抢到东西后显得虚弱的人，恶意在蔓延。

第一次“投放”，成功了。它带来了短暂的“希望”，也毫不意外地引发了血腥的混乱和内耗。更重要的是，它用最直观的方式，验证了林墨广播的真实性——他说给，真的给了。那么，他说杀，也一定会杀。

“效果不错。”林墨关掉了七楼的监控画面，声音平静无波，“恐惧和希望，都需要定期‘喂养’。下一次投放，时间可以略微延长，地点更随机，东西……可以更少一点。”

他走向储藏区，开始清点下次可能用到的“饵料”。镜子里的那个带着淡漠怜悯的“给予者”形象已经褪去，他又变回了那个精确计算生存概率的工程师。

楼下，争夺的余波还在扩散。有人为了一包饼干反目成仇，有人开始串联，谋划在下一次投放时占据先机，也有人盯着地上同伴或陌生人的鲜血，眼神空洞。

那面被林墨用来调整姿态的镜子，静静地立在角落，映出安全屋内整齐的储备和稳定的灯光。镜面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林墨的“表演”，成功地让楼下的人，在疯狂争抢那一点点残羹冷炙时，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这种差距，并在心底刻下新的烙印：顶层，不可企及；规则，必须遵守；施舍，需要代价。

物资的炫耀，不在于多寡，而在于姿态。

林墨用一箱基础物资和一场必然的混乱，完成了这次姿态十足的展示。恐惧的种子，在“希望”的浇灌下，根系扎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