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张倩的渗透(1/2)

倒计时归零前十二小时,一支疲惫不堪的小型难民队伍抵达穹顶外围警戒线。六个人,三男三女,衣衫褴褛,带着少量破损的行李。领头的男人声称他们来自北方一个被变异生物摧毁的社区。

“我们在无线电里听到了穹顶的声音,”男人名叫李诚,五十岁左右,脸被风霜雕刻出深深的皱纹,“关于对话、和平、社区。我们走了十七天,失去了两个人。求你们,给个机会。”

守卫按照标准程序将他们安置在隔离区。小雨和陈博士进行了初步意识扫描,没有发现明显的威胁信号。背景故事经得起推敲——他们描述的那个社区确实存在,并在两个月前失去了联系。

老王保持警惕,但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们看起来是真的幸存者。而且我们需要增加人手,特别是如果清除派真的攻击。”

林墨同意了临时收容,但要求延长隔离观察期至七十二小时,而非常规的二十四小时。这是一个直觉决定,没有任何具体证据,只是危机感在低鸣。

这六个人——李诚、王梅(他的妻子)、赵刚(技术员)、孙莉(教师),以及两个年轻人周明和吴雨——表现得完美无瑕。他们感激、合作、主动提出帮忙。在隔离期间,他们讲述的幸存故事令人心碎: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变异生物拖走,在废墟中寻找食物,绝望中听到穹顶的广播信号。

社区中许多人被他们的故事打动,特别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当隔离期满,他们被正式接纳时,受到了真诚的欢迎。

只有张倩在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微微皱眉。

“有什么不对吗?”林墨注意到她的表情。

“不知道。”张倩轻声说,目光追随着那个叫王梅的女人,“她的悲伤...太整齐了。像排练过的表演,每个情感节点都在正确的位置。”

“创伤反应有时会显得不自然,”林墨说,“人们在重复讲述痛苦故事时,会形成固定的叙述模式。”

“也许。”张倩没有坚持,但她的眼神保持警惕。

渗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

第一天,赵刚“无意中”在技术组聊天时提到:“我听说园丁内部有很多分歧。也许有些派系是我们可以合作的?毕竟,完全拒绝接触可能让我们失去潜在盟友。”

第二天,孙莉在教育中心帮忙时,“好奇地”问孩子们:“你们觉得苏教练为什么离开?是因为她不同意林墨和坏人说话吗?你们觉得谁是对的?”

第三天,周明在训练中“随口”说:“如果清除派攻击,我们真的能防御吗?我听说他们有改造战士,一个能打我们十个。也许我们应该考虑...其他选项?”

这些话单独听起来都合理,是自然的好奇或担忧。但放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侵蚀:质疑社区决策,放大恐惧,暗示替代方案。

与此同时,李诚和王梅扮演着“智慧长者”的角色,在社区中建立信任。他们倾听人们的烦恼,提供看似中肯的建议,逐渐获得影响力。

“我理解双方的立场,”李诚在一天晚上对一群困惑的居民说,“林墨想减少伤害,苏沐晴想坚守原则。都没有错,但也许这个世界不允许这么清晰的道德选择。有时候,我们必须接受灰色。”

这话听起来深刻、平衡、富有智慧。但它实际上在削弱社区对新共识的信心——那个经过艰难讨论达成的“有限接触、高条件”共识。

渗透的第七天,第一个明显的“事端”发生了。

物资分配中心报告称,一批关键医疗用品“不翼而飞”。监控显示,最后一次接触物资的是赵刚,但他坚称自己只是按指示清点库存。

调查没有结果,但猜疑开始滋生。有人低声说:“新来的人是不是在偷东西?他们看起来太完美了,不真实。”

紧接着,防御工事的一处关键传感器“意外”损坏。负责维护的小组包括周明。

然后,信息中心出现“技术故障”,导致与档案馆的紧急通讯中断了六小时。赵刚当时正在调试系统。

这些事件单独看都可以解释为意外或疏忽。但模式开始显现:新成员在场时,总会出现问题。

老王加强了监控,但什么也没发现。“他们太专业了,”他报告林墨,“如果他们是间谍,那是顶级的。没有直接证据,只有巧合。”

小雨试图深度扫描他们的意识状态,但遇到了奇怪的抵抗:“不是有意识的屏蔽,更像是一种...训练过的心理防御。他们能控制自己的表层思维,防止深度探测。”

张倩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让我接近他们。不是作为调查者,作为...同类。”

“什么意思?”林墨问。

“我曾经是埃里希的追随者。我理解那种心态——相信自己属于更高级的群体,相信自己在执行必要但艰难的任务。如果我展示出类似的‘觉醒者’特质,他们可能会信任我,甚至试图招募我。”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如果张倩判断错误,她可能被指控;如果正确但被识破,她可能处于危险中。

但她坚持:“这是我能为社区做的。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也为了...找到我自己的救赎方式。”

林墨同意了,但设置了严格的安全协议:全天候远程监控,紧急警报系统,以及秘密护卫。

张倩的渗透从一次“偶然”的相遇开始。她在康复中心“偶遇”王梅,后者正在帮助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你很有耐心,”张倩观察后说,“像受过专业训练。”

王梅微笑:“我曾经是心理咨询师。在末世前。现在...只是尽力帮忙。”

“我知道那种感觉,”张倩轻声说,“尽力弥补,尽力找到意义。”

从那里开始,张倩逐渐与六个新成员建立联系。她分享自己的故事——不是完整真相,而是精心编辑的版本:她曾追随一个“有远见的领导者”,相信他在创造更好的世界,后来发现方法错误,离开寻求救赎。

她小心地加入一些暗示:她有时仍然怀疑自己的选择,怀疑穹顶的道路是否太天真,怀疑是否有些目标值得不完美的手段。

反应是微妙的。王梅和李诚表现出更多的开放,但依然谨慎。赵刚和周明保持距离,但开始更频繁地“偶遇”张倩。孙莉和吴雨则似乎没有变化。

第十天,突破来了。

赵刚在深夜“偶然”遇到在观景台独处的张倩。“睡不着?”他问。

“想太多,”张倩回答,“在想如果我们选错了路怎么办。如果园丁的清除派真的攻击,我们可能都会死。而这一切,是因为我们拒绝了一个可能避免冲突的机会。”

赵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有时候,最明显的道路不是唯一道路。有时候,表面上的敌人可能是潜在的朋友。”

“什么意思?”

“没什么。”赵刚摇头,“只是...我在想,如果社区更开放地考虑所有选项,也许能找到第三条路。不是完全合作,不是完全对抗,而是...有选择性的联盟。”

他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在寻找不同的视角,明天下午三点,储藏区b-7。独自来。”

这是一个明显的测试。也可能是陷阱。

林墨想阻止,但张倩坚持:“这是机会。如果他们信任我到邀请我参与秘密会议,那意味着我的伪装有效。”

安全计划升级。小雨在储藏区安装了隐蔽的意识和音频监控,老王安排了隐蔽的快速反应小组。张倩携带了隐藏的求救信标和录音设备。

第二天下午三点,张倩准时到达b-7储藏区。那里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和旧物资,很少有人来。

等待她的不是赵刚,而是李诚和王梅。

“谢谢你来,”李诚说,他的声音与平时不同,更冷,更专业,“我们知道你的历史,张倩。我们知道你曾追随埃里希。我们知道你理解...更高的使命。”

张倩保持表情平静:“我不再追随任何人。我只想帮助这个社区生存。”

“生存有很多方式,”王梅说,“有些道路看起来不道德,但在更大的图景中是必要的。就像外科医生切割身体以拯救生命。”

“你们在说什么?”张倩假装困惑。

李诚向前一步:“我们是园丁研究派的人。不是清除派那些狂热分子。我们相信人类的进化需要引导,但不是通过强制和暴力。我们相信...教育、示范、自愿选择。”

这出乎意料。他们不是清除派的间谍,而是研究派的渗透者?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张倩问。

“观察,”王梅说,“评估。穹顶展示了一种不同的可能性——未经优化的人类可以合作、创新、甚至与行星意识连接。这对我们的研究至关重要。但如果清除派攻击并摧毁你们,这些知识就丢失了。”

“所以你们在帮助我们?”

“我们在寻找合作的可能性,”李诚纠正,“但公开接触被林墨的强硬立场和社区情绪阻止了。所以我们需要...内部影响。帮助社区看到,与我们合作不是背叛,是生存策略。”

张倩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更复杂的谎言。但她必须继续扮演角色。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帮助软化社区的立场,”王梅说,“让人们接受有限的、受监督的合作。不是放弃原则,是扩大生存选项。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可以提供更多:技术、资源、甚至保护免受清除派的攻击。”

“如果我不做呢?”

李诚的表情变得严肃:“那么清除派攻击时,我们将无法干预。而根据我们的评估,如果没有外部帮助,穹顶在全面攻击下的生存概率低于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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