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苏沐晴的离去(1/2)
林墨发现字条时,天刚蒙蒙亮。
字条没有信封,只是折起来放在他的枕头上——显然她是在他睡着时留下的。纸是从社区日志本上撕下来的,字迹稳定但比平时潦草,像在某种强烈情绪下写的:
“林墨:
我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不是因为不爱你,不是不相信社区,而是因为我已经到了极限。
当我们发现零号的身份时,我以为我们会坚持原则——不与制造痛苦的人谈判,不与剥夺他人人性的人对话。但你说服了社区选择‘第三条路’:展示、对话、尝试改变。
我理解这个决定在战略上的智慧。我理解你想避免更多暴力的愿望。我甚至理解这可能确实是唯一能同时保护社区和帮助受害者的方式。
但我无法参与。
因为我见过那些被园丁‘优化’的人的眼睛。我见过艾利克斯记忆中的痛苦。我见过那些家庭破碎的幸存者,他们亲人的一部分被取走,改造成机器。
而我们现在要和做这些事的人‘对话’?要向他们‘展示’我们的生活方式,希望他们‘改变’?
那感觉就像...背叛。背叛那些受害者,背叛我们自己宣称的价值观,背叛人性最基本的底线:有些界限不可跨越。
我曾以为我们的道路是一致的:在破碎中寻找完整,在脆弱中寻找力量,在差异中寻找连接。但这条新道路——与明确作恶者对话,试图‘感化’他们——我无法走。
所以我必须离开。不是放弃你,不是放弃社区,是忠于我自己内心的界限。
我会去东方,去那些拒绝与任何‘新秩序’接触的幸存者社区。他们会战斗,即使知道会输。他们会拒绝妥协,即使代价是生命。也许他们天真,也许他们注定失败,但至少他们知道有些原则不容交易。
不要找我。这是我的选择,就像你做了你的选择。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像这个世界已经分裂成那么多不同的道路。
照顾好社区。照顾好自己。
我爱过你,依然爱你,但我不能爱你选择的这条路。
再见,
沐晴”
林墨读了三遍。第一遍,震惊;第二遍,理解;第三遍,接受。
他的第一反应是冲出去找她。但理智告诉他,苏沐晴一旦决定,就不会回头。她选择深夜离开,就是不想被阻止。
而且她留下了所有社区配备的设备——通讯器、定位装置、标准装备。她只带走了个人物品和自己的格斗装备。这是一次干净的、决绝的离开。
林墨坐在床边,字条在手中颤抖。不是身体颤抖,是内在的某种东西在震动。他和苏沐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末世初期的相遇,到建立社区的艰难,到面对各种威胁,到探索意识进化的可能性。她是他的伴侣,他的战友,他理解他的选择背后代价的人。
但现在,她离开了。因为他的选择。
敲门声响起。小雨的声音小心翼翼:“林墨?你醒了吗?苏姐姐她...”
“我知道。”林墨起身开门。
小雨站在门外,眼圈微红:“守卫报告她凌晨三点独自离开,通过东侧应急通道。她解除了警报但没有损坏系统。她...她真的走了?”
林墨把字条递给她。小雨读完,眼泪掉下来。
“我去追她,”小雨说,“我还有意识追踪的能力,我能找到她...”
“不。”林墨的声音异常平静,“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尊重选择,记得吗?即使是我们不同意的选择。”
“但她一个人...外面那么危险...”
“苏沐晴能照顾自己。”林墨说,但内心同样担心,“而且她不是随意离开,她有目的地——东方那些抵抗社区。她可能比和我们在一起更安全,至少在她看来。”
小雨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即使不同意,她也可以留下表达不同意见啊。我们一直鼓励不同声音...”
“因为这次不同。”张倩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她显然也听说了。她走过来,看着林墨,“因为你没有只是在讨论一个选项,你做出并执行了一个她无法接受的决定。这不是理论分歧,是实践背叛——在她看来。”
林墨点头:“她说得对。对话园丁不是我们可以‘同意保留不同意见’的事情。一旦开始实施,我们就成为了参与者。而她拒绝参与。”
老王匆匆赶来,表情严峻:“我们需要评估安全影响。苏沐晴知道太多社区机密——防御布局、资源储备、人员能力...”
“她不会出卖我们,”林墨打断他,“她离开是因为原则,不是背叛。她会保护这些信息,就像保护她自己。”
“但园丁可能抓住她,”赵凯也加入了,“如果他们从她那里获取情报...”
“那也是她的选择带来的风险,”林墨说,声音中第一次出现疲惫,“就像我们的选择带来我们的风险。”
指挥中心很快聚集了核心团队。消息传得很快,整个社区都在低声讨论苏沐晴的离开。对于许多人来说,苏沐晴不仅是创始成员,更是社区的象征之一——她的勇气、原则、保护弱者的承诺,定义了穹顶的很多价值观。
而现在,她离开了,因为社区选择了一条她无法接受的道路。
这引发了一场地震。不是物理的,是存在的。
晨间例会被迫变成紧急会议。人们想要答案,想要理解发生了什么,想要知道这对社区意味着什么。
林墨站在台上,手中拿着苏沐晴的字条。他决定完全透明。
“今天早上,苏沐晴离开了社区,”他直接宣布,“这是她的字条,我会全文宣读。”
大厅里一片死寂。他读完,将字条投影在大屏幕上,让每个人都能看到。
“苏沐晴的离开是因为她无法接受我们与园丁对话的决定。她认为那违背了我们最基本的原则。她选择忠于自己的道德界限,即使那意味着离开她帮助建立的社区。”
他停顿,让信息被消化。
“我不会批评她的选择,也不会为自己的决定道歉。因为这就是我们宣称要建立的社区:尊重个体选择,即使那些选择导致分离。接受不同道路,即使那些道路分歧。”
“但我需要澄清一点:我们没有放弃原则。我们选择对话园丁,不是认可他们的行为,是试图阻止更多那样的行为。我们展示我们的生活方式,不是讨好他们,是证明另一种可能性存在。”
“苏沐晴看到的是妥协,我们看到的是策略。她看到的是背叛受害者,我们看到的是给受害者希望。这是视角的不同,是道德计算的不同。”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面对这个问题:你站在哪一边?不是站在我或苏沐晴的个人立场,而是站在你自己对原则和现实的理解上。”
他给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选择:“如果有人同样无法接受这条道路,现在可以自由离开,像苏沐晴一样。不会有惩罚,不会有指责。我们会提供基本物资,尊重你们的选择。”
“如果有人选择留下,那么我们需要重新确认我们的共识:我们将继续尝试与园丁对话的策略,同时准备防御和撤退计划。我们将在这条困难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知道它可能导致更多内部和外部的挑战。”
“给你们24小时思考。明天此时,我们重新集合。然后,基于新的共识,继续前进,或以不同方式前进。”
这个开放的选择让所有人震惊。但也许,这是唯一诚实的方式。
那天,穹顶社区陷入了深沉的自我反思。人们在小组中讨论,在家庭中争论,独自思考。
一些人开始打包行李。不是很多人——大约五十人,主要是那些与苏沐晴特别亲近,或特别受她原则影响的人。他们计划前往东方,寻找她或加入抵抗社区。
更多人决定留下,但内心复杂。他们理解苏沐晴的立场,也理解林墨的策略,在两者间痛苦地权衡。
小雨来找林墨时,他正在整理苏沐晴留下的物品——不是丢弃,只是收起来。她在房间里留下的痕迹:她常用的茶杯,她喜欢的书,她训练用的护具。
“你在想什么?”小雨轻声问。
“我在想她是对的,”林墨说,“从她的视角。如果我们相信某些原则是绝对的,那么与违反那些原则的人对话本身就是违反原则。这没有中间地带。”
“那你为什么选择对话?”
“因为我也相信另一个原则:减少痛苦。如果对话能阻止园丁制造更多艾利克斯,那么即使对话本身让我感到道德不适,我也愿意忍受那种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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