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苏沐晴的愤怒(1/2)

零号的话像一把冰锥刺入苏沐晴的心脏。她站在隔离观察窗前,看着里面那个被称为“实验体7号”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的身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左臂是机械与生物组织的混合体,皮肤下有规律的发光脉冲;右眼被替换成多光谱传感器,不时发出微弱的红光;脊椎连接着一系列外置神经接口,数据线像寄生虫一样缠绕在他的背部。

但最让苏沐晴窒息的是他的意识状态。小雨的意识扫描显示,他的思维被分割成了不连贯的碎片——一部分保持着基础的人类认知,一部分被植入了机械逻辑模块,还有一部分似乎是某种外部控制的接口。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苏沐晴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零号——那个自称“园丁新秩序”使者的男人——站在隔离室另一侧的控制台前,神情平静得令人发指。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头发一丝不苟,像末世前的实验室研究员。

“我们称这个过程为‘优化’,”零号解释道,语气像在描述一项普通的科学实验,“旧人类形态在进化压力下已经证明不够适应。病毒爆发只是一个开始,熵之使徒事件表明,宇宙本身在筛选文明。我们必须主动进化,否则将被淘汰。”

“所以你们就强迫改造人类?未经同意?”苏沐晴的手指几乎要捏碎观察窗的边缘。

零号微微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同意?苏女士,当房子着火时,你会征求每个被困者的同意再救他们吗?人类文明的大厦已经燃烧了二十年。我们需要采取果断措施。”

林墨按住苏沐晴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但自己的声音也紧绷着:“‘园丁新秩序’和埃里希的园丁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继承者,也是修正者。”零号转向控制台,调出一系列全息图像,“埃里希博士的理念是正确的:人类需要与更高意识融合。但他的方法是错误的——试图将人类意识强制融入行星意识。我们采取了更务实的方法:先优化人类载体,使其能够承载更高层次的意识。”

图像显示了一系列“优化”项目:神经接口增强、情绪调节植入、多感官融合、集体意识网络接入...

“你们在制造工具,不是人。”小雨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她正在远程分析实验体7号的数据,“他的自主意识完整性只有37%。其余部分是程序化反应和外部指令接口。”

零号点头,仿佛这是值得骄傲的成绩:“是的,自主意识被适当限制,以提高效率和减少内部冲突。你看到的‘不完整’,在我们看来是‘精简’。不必要的情绪波动、矛盾欲望、非理性恐惧——这些都被优化掉了。”

苏沐晴终于爆发了。

她没有冲进隔离室——警卫系统会阻止她——但她转身面向零号,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能让空气燃烧。

“不必要的情绪波动?”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那叫人性!矛盾欲望?那叫自由意志!非理性恐惧?那叫生存本能!”

零号后退半步,第一次表现出谨慎:“苏女士,我理解你的情感反应。这是旧人类思维模式的典型表现。但在新秩序中,这种情绪化的回应被认为是低效且危险的。”

“危险?”苏沐晴向前一步,“危险的是你们这种冷漠的理性!危险的是把人当成机器来‘优化’!危险的是认为你们有权利决定什么是‘不必要’!”

林墨能感觉到苏沐晴周围的意识场在剧烈波动。她的愤怒不是失控的爆发,而是一种聚焦的能量,像激光一样指向零号和他代表的理念。

整个实验室的氛围开始变化。仪器读数出现异常波动,灯光闪烁,连隔离室内的实验体7号都似乎有所反应——他的眼睛(那只还保留的人类眼睛)转向观察窗,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识的微光。

零号显然也感觉到了异常。他看了看仪器,又看向苏沐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评估之外的情绪:警惕。

“你的意识能力...比我们预估的更强。”他说,“数据显示你有罕见的情绪感知和调节能力。在新秩序中,这种能力会被高度珍视——当然,是在适当训练和控制下。”

这句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苏沐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的怒火已经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决心。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优化’,”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真正的优化不是消除人性的弱点,是学会与它们共存。不是简化复杂性,是在复杂性中找到平衡。不是控制生命,是尊重生命的自主性。”

她转向观察窗,看着里面的实验体7号:“而你对他做的,不是进化,是谋杀。你谋杀了那个完整的人,留下一个便于控制的残骸。”

零号摇头:“你被旧道德框架束缚了。在生存的尺度上,个体完整性的价值需要重新评估。一个高效的集体,即使由‘不完整’的个体组成,也比一个低效但‘完整’的集体更有生存机会。”

“是吗?”苏沐晴突然微笑,那笑容中没有任何温暖,“那让我问你一个问题:谁定义了‘高效’?谁设定了评估标准?是你吗?还是你们这个自封的‘园丁新秩序’?”

零号皱眉:“标准基于生存和进化的客观需求...”

“不,”苏沐晴打断他,“标准基于权力。基于谁有力量强加自己的愿景。你们和埃里希没有本质区别——都认为自己对‘更好未来’的理解如此正确,以至于有权为他人的存在做决定。”

就在这时,隔离室内的实验体7号突然动了。

不是机械的、程序化的动作,而是一种挣扎——他的左手(那只机械与生物混合的手臂)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不成语言,但充满痛苦。

小雨在通讯中急促报告:“他的自主意识部分正在尝试重新整合!但机械逻辑模块在压制它,外部控制接口在注入镇静指令。他在经历...内部战争。”

苏沐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她没有征求任何人同意,甚至没有看林墨,直接将自己的意识通过观察窗的连接接口,投射向实验体7号。

“沐晴!”林墨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在意识空间中,苏沐晴看到的景象比物理现实更可怕。

实验体7号的意识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座战场:一边是被压缩在角落的原始意识——那个人的记忆、情感、自我认知的残余。另一边是入侵的程序模块,像金属藤蔓一样缠绕、渗透、试图取代。

而在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微弱的连接点:那个人的核心自我,仍然在抵抗,仍然在呼喊想要存在。

苏沐晴没有试图消灭程序模块——那可能会伤害宿主。她做了更微妙的事情:她加强了那个核心自我的连接,不是给予力量,而是给予确认。

“我看到了你,”她的意识传递,“你不是实验体7号。你有名字,有记忆,有选择。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那个核心的你还在。”

回应微弱但真实:“艾...艾利克斯...我叫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苏沐晴回应,“现在有一个选择:我可以尝试帮你压制这些程序,恢复更多自主性。但那可能很痛苦,可能让你面临他们的进一步干预。或者,你可以保持现状,至少现在安全。你选择什么?”

这是她刚刚与零号争论的核心:选择的权力,即使是在最受限的情况下。

意识空间中的挣扎加剧。程序模块加大了压制力度,试图覆盖那个名字的记忆。但苏沐晴的确认像锚一样稳定了核心自我。

最终,回应来了:“痛苦...但真实。我选择...真实。”

苏沐晴立即行动。她没有直接对抗程序模块,而是开始“重述”艾利克斯的记忆碎片:童年时爬树摔断胳膊的恐惧和勇气,初恋时心跳加速的甜蜜,失去父母时的深切悲伤...那些被程序标记为“低效情绪波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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