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囚禁还是保护?(1/2)
东部社区援助行动进行到第三天时,医疗队的紧急通讯打断了穹顶的平静。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通讯中,领队医生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不安,“这些幸存者,特别是孩子们,他们的意识状态很奇怪。”
苏沐晴立即通过远程连接感知。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像是...被编程过。不是强制控制,更像是一种深层的条件反射——对某些概念有夸大的恐惧或忠诚。”
小雨补充分析:“意识扫描显示他们的集体潜意识中有重复的模式:安全等于服从,危险等于独立;保护等于限制,自由等于威胁。”
林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不要直接问,观察他们回避什么话题。”
医疗队的调查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故事:
这个社区不是自然形成的幸存者团体。他们来自一个被称为“庇护所”的地方——一个由自称“保护者”的觉醒者建立的封闭社区。这个觉醒者的能力是“情绪场影响”,能够创造一种温和但持续的情感氛围,影响区域内所有人的情绪状态和决策倾向。
“最初,这听起来像是天堂,”一位老人颤抖着回忆,“没有冲突,没有焦虑,每个人都感到安全和满足。‘保护者’说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免受末世创伤的安全空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注意到代价:独立思考的能力逐渐减弱,对“保护者”的决策不再质疑,对外部世界产生越来越深的恐惧。当有人提出想离开时,会经历强烈的焦虑和罪恶感,仿佛离开就是背叛整个社区。
“我们不是被囚禁,”一个中年妇女坚持说,但她的眼神中有困惑的裂痕,“我们是自愿留下的。外面太危险了。”
孩子们的表现最明显:他们画出的图画中,“庇护所”总是被明亮的保护罩包围,外部世界则是黑暗和怪物;他们玩的游戏中,“听话的好孩子”总是得到奖励,“好奇的坏孩子”总是遇到灾难。
“这是长期心理编程,”陈博士分析数据后说,“不是洗脑——那种粗暴的意识覆盖——而是更微妙的情感条件反射:将安全感和服从绑定,将独立思考和危险绑定。”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幸存者表示,他们不是“逃离”庇护所,而是被“释放”的。
“保护者说外部世界已经改变,有‘新的保护者’出现,”一个青少年回忆,“他说我们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开。但当我们考虑离开时,感到如此恐惧...最后只有我们这些人鼓起勇气出来。其他人选择留下。”
老王皱眉:“所以这个‘保护者’主动放走了一部分人?为什么?”
小雨猜测:“也许他感觉到评估者在观察,想要清理‘证据’?或者他的控制开始出现裂缝,他无法维持整个群体的编程?”
苏沐晴有更深的担忧:“也许这是测试的一部分。评估者警告过下一阶段是道德困境测试。这可能不是自然发生的情况,而是...设计的测试场景。”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如果宇宙系统为了测试他们而创造或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真实的人类成为了测试的道具?
但无论如何,现实摆在面前:这一百多名幸存者需要帮助,但他们的意识状态受到了深层影响。简单的物资援助不够,他们需要心理和意识层面的康复。
而这提出了新的道德困境:为了帮助他们恢复独立意识,多少干预是合适的?过度的干预是否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控制?不足的干预是否意味着放弃他们继续被编程影响?
穹顶社区再次召开会议讨论。这一次的争论更加激烈:
“我们必须帮他们解除编程,”意识探索小组的一位成员坚持,“否则他们永远无法真正自由选择。即使他们‘选择’回到庇护所,那不是真正的选择,是条件反射。”
“但谁来定义‘真正自由’?”一个法律背景的幸存者反驳,“如果我们强行改变他们的意识状态,即使目标是为了他们好,我们和那个‘保护者’有什么区别?都是未经同意改变他人。”
“我们可以提供信息、治疗选择,让他们自己决定,”一个折中提议,“展示不同的存在方式,但不强迫他们改变。”
“但如果编程太深,他们无法真正理解选择呢?就像向一个被终身监禁的人描述自由,他可能因为恐惧而拒绝。”
争论触及了哲学的核心:自由意志的本质,干预的伦理边界,保护的限度。
林墨聆听着所有观点,意识到这是比资源分配更根本的困境。这直接关系到他们宣称的价值观:尊重个体自主权,同时关心他人福祉;相信每个人都有成长潜力,但不强行“改善”他人。
会议进行到深夜,没有达成共识。人们太疲惫,太情绪化,决定第二天继续。
那天晚上,林墨无法入睡。他走到康复中心,发现张倩还在工作,帮助一个从东部社区来的孩子处理噩梦。
孩子大约八岁,在梦中反复低语:“好孩子听话...坏孩子离开...保护者会生气...”
张倩没有试图安慰或说服,只是坐在孩子身边,轻声说:“我在这里。无论你梦见什么,我在这里。”
孩子最终平静下来,重新入睡。张倩抬头看到林墨,示意他出去说话。
“你怎么看?”林墨问。
张倩思考片刻:“在园丁时期,我见过类似情况。埃里希早期尝试过‘情绪调节场’——不是控制思想,只是创造积极的情感氛围。理论上听起来很好:减少冲突,增加合作。但结果...人们失去了处理负面情绪的能力,变得依赖外部调节。”
“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帮助他们解除编程?”
“我认为应该问一个不同的问题:他们想要什么?不是现在被编程状态下‘想要’的,而是如果我们能暂时解除编程,让他们在清醒状态下选择,他们会想要什么?”
林墨皱眉:“但那要求我们先干预,才能让他们有选择是否被干预的能力。逻辑循环。”
“不是循环,是分阶段,”张倩解释,“第一阶段:提供‘意识清醒窗口’——短暂解除编程影响,让他们体验一下没有那种条件反射的状态。时间很短,比如一小时。然后让他们选择:继续接受我们的帮助以保持清醒,或返回编程状态。”
“这本身就是干预。”
“是的,但最小化的干预。就像给近视的人一副眼镜,让他们看清世界,然后让他们选择是否继续戴眼镜。”张倩停顿,“关键是透明:完全告知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做,可能的后果。即使在他们被编程状态下,也尽可能解释。”
林墨思考这个方案。它试图在尊重自主权和提供帮助之间找到平衡,但依然存在伦理问题:谁有权利决定提供这样的“窗口”?即使短暂,那也是意识层面的干预。
第二天会议继续时,林墨分享了张倩的想法。讨论转向如何设计一个尽可能尊重自主权的帮助方案。
最终,社区决定采取一个多层级的回应:
第一层:对所有人提供基本援助(物资、医疗、安全),不附带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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