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墙外的阴影（2/2）

林墨调整视角，沿着一条痕迹明显的路径向上追踪。痕迹从35层开始，呈螺旋状上升，最终消失在...39层的一扇窗户附近。

那扇窗户，正是白天看到有影子晃动的窗户。

“目标指向39层样本库。”林墨汇报，“攀爬者对这个位置有明显偏好。”

“继续观察，但要小心。你距离那个窗户只有不到二十米垂直距离。”

林墨点头，开始向第二个观察点移动。这一次是向下五米，然后向左，抵达一个空调外机平台。平台已经锈蚀严重，但结构还算稳固。

就在他即将抵达平台时，耳机里传来急促的警告：

“三点钟方向，十五米，有热源接近！速度很快！”

林墨立即停止动作，身体紧贴墙面，关闭所有光源。夜视仪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屏幕上映出一个快速移动的红色轮廓。

那是一只攀爬者，正从下方沿着外墙爬上来。它的移动方式诡异而高效：四肢交替吸附，身体几乎贴着墙面，像一只巨大的蜊蛛。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指尖与混凝土摩擦的细微嘶嘶声。

林墨屏住呼吸。他距离攀爬者的路径只有不到五米，如果它继续当前的轨迹，将会从他下方两米处经过。

攀爬者越来越近。热成像显示它的体温异常高，达到41度—这不符合常规生物的体温，更像是新陈代谢异常加速的结果。

它经过林墨下方时，突然停了下来。

林墨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的手指悄悄移向腰间的匕首，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或切断安全绳坠落—后者是最后的逃生手段。

攀爬者抬起头，那张扭曲的脸转向林墨的方向。夜视仪中，它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绿光，瞳孔在黑暗中扩张到几乎看不见眼白。

它静止了大约五秒，像是在感知什么。然后，它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不是咆哮，更像是…咕噜声，从喉咙深处发出。

接着，它继续向上爬行，消失在39层的方向。

林墨等了整整一分钟，确认它没有返回，才低声报告：“它发现我了。”

“但没攻击？”苏沐晴的声音充满困惑。

“没有。它停了一下，发出声音，然后离开了。”林墨回忆着那个咕噜声，“听起来不像威胁，更像通讯？”“先撤退。太危险了。”

“再等一下。”林墨拒绝，“它为什么没攻击？这是关键信息。”

他小心地移动到空调平台，在这里可以更清晰地观察39层附近的区域。热成像显示，那个区域聚集着至少八只攀爬者，它们没有像白天那样巡逻，而是..围成一圈，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林墨调整焦距，放大画面。

攀爬者围成的圈中央，是一个较小的热源。形状不规则，温度较低，不像生物。

当一只攀爬者靠近时，那个热源会短暂地亮起，温度上升几度。

“它们在….互动？”林墨难以置信地低声说。

画面中，一只攀爬者伸出变异的手掌，触碰那个热源。热源立即做出反应：发出微弱的光，同时温度上升。周围的攀爬者似乎被这个反应吸引，都向中心聚集。

这个过程重复了几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个体触碰热源，热源做出反应。这看起来不像随机的行为，更像某种?仪式，或者测试。

“那东西是什么？”苏沐晴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自然物体。”林墨记录着坐标，“位置在39层外墙，样本库窗户左侧约三米。我需要靠近观察。”“不行！太危险了！”

“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林墨的态度坚决，“如果那是吸引或控制攀爬者的东西，我们必须了解它。这可能关系到整个社区的安全。”

不等回应，他已经开始移动。沿着外墙向左平移，小心避开已知的攀爬者路径。空调平台到目标位置大约十米距离，他花了五分钟才抵达一个合适的观察点—一个废弃的卫星天线支架。

从这里，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热源。

那是一个金属装置，大约篮球大小，嵌在外墙里。表面有复杂的纹路，中心有一个发光的核心。装置周围连接着细小的管线，延伸到墙体内。

最诡异的是装置的外形：它像一个扭曲的神经节，或者..一个微缩的大脑模型。表面有脉动般的微弱光芒，节奏稳定，约每秒一次。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墨喃喃自语。

就在他观察时，一只攀爬者再次靠近装置。这一次，它没有用手触碰，而是将头贴近装置，额头贴在发光核心的位置。

装置的光芒突然增强，变成刺目的蓝色。

攀爬者的身体开始颤抖，热成像显示它的体温急剧上升，从41度飙升到45度，然后慢慢回落。

过程持续了大约二十秒。当攀爬者离开时，它的动作似乎?更协调了。不像其他个体的僵硬，它的移动更加流畅，甚至有一种目的性。

“它在从装置获取什么。”林墨报告，“能量？信息？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只刚离开装置的攀爬者，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林墨隐藏的位置。

这一次，它的眼神不同了。不再是空洞的掠食者凝视，而是?有意识的观察。它看到了他，理解了那里藏着东西。

更糟的是，它发出了声音—不是之前的咕噜声，而是一串短促尖锐的呜叫，像警报。

周围的攀爬者全部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林墨的方向。

八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

“撤退！立即撤退！”苏沐晴的喊声在耳机中炸响。

林墨已经动了。他切断与安全绳的连接点

—不能留下牵引线，那会暴露撤退路径

—然后沿着外墙向下快速滑降。吸盘手套与墙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在生死关头，隐蔽已经不重要了。

攀爬者们开始移动。不是无序的扑击，而是有组织的包抄：三只从上方下降，两只从左右包夹，剩下的三只直接从正面逼近。

它们学会了协作狩猎。

林墨的大脑飞速运转。向下是绝路，攀爬者的速度远比他快。向左是开阔墙面，无处可藏。向右?

他看向右侧，那里有一个突出的结构—旧式的消防逃生梯，但梯子已经锈蚀断裂，只剩下几截残骸。不过，梯子连接着一个平台，平台通向一扇窗户。

35层东侧，正是他们设立观察点的房间。

“苏沐晴，准备接应！我要从窗户进来！”

林墨大喊，同时改变方向，全力向右侧移动。

攀爬者紧追不舍。最近的一只距离他只有不到三米，变异的手掌在空中挥舞，指尖的利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五米，四米，三米…

林墨抵达消防梯残骸，纵身一跃，抓住了最上方的一截横杆。锈蚀的金属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撑住了他的体重。他借着惯性荡向平台，落地翻滚，然后冲向窗户。

窗户已经从内部打开，苏沐晴和鬣狗伸出手。林墨抓住他们的手，被猛地拉进房间，同时反手关上窗户。

就在窗户关闭的瞬间，一只手掌重重拍在玻璃上。

“砰！”

强化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但没有破碎。窗外，攀爬者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那双非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室内的众人，然后缓缓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林墨瘫坐在地上，汗水浸透了攀爬服。他的手臂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肾上腺素消退后的生理反应。

“它们….进化了。”他最终说，声音沙哑，“不只是身体，还有?.智力。它们学会了协作，学会了使用工具，甚至可能有简单的语言。”

苏沐晴蹲下身，检查他是否有受伤：“那个装置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墨摇头，“但它显然在影响它们，甚至可能在?引导它们的进化。”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黑暗的外墙。攀爬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但那种被凝视的感觉依然存在。

墙外的阴影，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邃，更加危险。

而他们要攀登的，正是这片阴影笼罩的区域。

天空的诱惑依然在那里，但通往天空的路上，已经布满了眼睛。

攀爬者的眼睛。

在黑暗中注视，等待，学习。

等待猎物踏入它们的领地，或者.等待猎物自己爬上来，送到嘴边。

林墨知道，攀登计划必须重新评估了。因为现在他们要对抗的，可能不是无意识的怪物，而是一个正在苏醒的，有组织的掠食者文明。

在这个垂直的世界上，狩猎者和猎物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

而他们，正站在那条界限上，向上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