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自愿的依附（1/2）

秩序的藤蔓持续蔓延，影响力的触手无声延伸。以报刊亭为核心的微型生态，在废墟中展现出一种奇特的活力。这种活力，并非源于温情或互助，而是建立在冰冷清晰的规则和赤裸裸的利益交换之上。然而，正是这种纯粹的利益驱动，催生出一种末世中罕见的现象：自愿的依附。

依附者，并非被武力胁迫，也非被虚幻的理想感召。他们是在反复权衡、计算风险与收益之后，主动选择将自己的部分生存希望，寄托在这套由“天际公寓”制定的规则之上，并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信息、劳务、乃至一定程度的行为约束。

老耿是这种“自愿依附”的典型。他和孙子小树的命运，早已与报刊亭紧密绑定。他们是最早的“协防者”，通过提供信息和完成简单劳务，获得了相对稳定的食物来源和那点微弱的“安全感”。老耿清楚地知道，“上面”冷酷无情，视他们如工具。但他更清楚，离开了这套规则，他和孙子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废墟里，可能连三天都活不下去。依附于此，是权衡之后最不坏的选择。他甚至开始产生一种扭曲的“责任感”，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这片区域的“秩序”，因为秩序的稳定，直接关系到他和小树的饭碗和安全。

“药婆”的依附，则带着专业技能的色彩。她丰富的草药知识，在报刊亭的“价值体系”中找到了用武之地。她不仅报告可食植物，还开始尝试用有限的材料配置简单的驱虫药粉或伤口消毒剂，将这些“产品”也纳入交换。对她而言，依附于此，意味着她的知识和技能得到了认可和“变现”，让她这个在体力上处于绝对劣势的老妇人，也能凭一技之长换取生存资本。

“鹰眼”的依附，则混合了冒险精神和对“特权”的渴望。他的观察能力和耐心，使他在“协防者”中脱颖而出。他享受着那种“重要信息提供者”的身份感，也切实地从高价值情报的报酬中获益。他甚至开始主动寻找更危险、但也可能更有价值的观察目标，以维持自己的“竞争优势”和获取更高的回报。依附于这套体系，给了他一个施展所长、并因此获得超越普通幸存者待遇的舞台。

除了这些“协防者”核心，更多的普通交易者，也在以各自的方式，进行着“轻度依附”。他们可能无法或不愿承担“协防”的额外责任和风险，但他们严格遵守交易规则，按时前往，不惹麻烦，用自己有限的观察所得换取生存物资。他们的依附，体现为对规则的服从和对“交易机会”的依赖。他们或许不像老耿那样深入，但他们的行为模式，已经被这套体系所塑造和约束。

这种“自愿依附”的扩散，带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副产品：群体规范的萌芽。

在报刊亭区域，逐渐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共识”。比如，尊重“安全走廊”的专用性，不无故在附近长时间徘徊或聚集；交易时保持低调，不炫耀所得；对其他交易者的困境（除非涉及自身安全）保持沉默，不主动招惹麻烦……这些“共识”，并非源于道德教化，而是源于个体在体系内进行风险评估后的理性选择——违反这些“共识”可能会招致“上面”的不满或其他交易者的排斥，从而损害自身利益。

林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趋势，并有意识地加以引导和固化。他会对遵守这些“共识”的行为给予隐性的正面反馈（比如更顺畅的交易流程），而对违反者则施加压力（比如拖延交易、降低报酬、甚至暂时取消交易资格）。久而久之，这些基于利害关系的“共识”，开始具备了一定的规范力，进一步稳定了区域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