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情报的价值（1/2）

三具尸体的血腥警示与几张“准”字条带来的隐秘希望，如同两股性质相反却同样强劲的暗流，在报刊亭周边区域的幸存者底层持续搅动、发酵。恐惧与期待交织，猜忌与权衡并存，一种全新的、更加复杂的动态平衡，正在这片废墟的微缩社会里缓慢成形。

对于林墨而言，那场公开处决和随后的“协防”招募，是一笔精心计算的“投资”。支出的成本是弹药、行动风险，以及可能加剧部分人敌意的潜在“负收益”。而预期的回报，则是规则威慑力的重塑，以及一个初步组织化的、更高效的外部信息与预警网络。

“协防者”们，就是这套新网络的第一批“节点”。

老耿（代号“老树根”）成为了最积极的节点之一。获得“准”字身份后的第一次交易，他提供的关于“守望者”外围巡逻路线出现一处新缺口的信息，价值得到了“上面”的认可，不仅获得了基础报酬，还额外得到了百分之二十的加成——多了一小罐珍贵的鱼肉罐头。

更重要的是，当他完成交易，按照公告指示，沿着当天指定的“三号安全走廊”（一条相对开阔、障碍较少的废弃车道）离开时，那种被若有若无“注视”和“保护”的感觉，尽管源于恐惧，却也带来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畸形的安全感。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程提心吊胆、草木皆兵，至少在踏上那条走廊后，紧绷的神经能稍微松弛一丝——他相信，“上面”的箭，正瞄准着这里。

这种“安全感”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激励。它让老耿愿意花费更多时间、冒更大一点的风险，去观察和收集信息。他开始有意识地记录“血狼”零星人员出现在更远区域的频率，留意附近废墟中不同动物（主要是老鼠和变异昆虫）活动的异常模式，甚至尝试分辨风中传来的、不同方向的异常气味（比如陌生的烟味或腐烂物的特殊气味）。

他的“报告”不再仅仅是为了换取食物，也开始掺杂了一丝“证明价值”、“维持资格”的功利性考量，以及一种模糊的、对“组织”的初步归属感——尽管这个“组织”冰冷无情，只认规则和贡献。

另一位“准协防”，“药婆”（那位老年女性），则发挥了她对本地植物和草药的丰富知识。她不再仅仅报告哪些植物可食，开始留意哪些区域的植物出现了不正常的枯萎或变异，哪些曾经可靠的草药采集点最近有被频繁光顾的痕迹（可能意味着其他人也在搜寻药品）。她甚至通过观察鸟类粪便和昆虫聚集情况，推断附近可能存在的、未被发现的小型水源或腐尸点。

“鹰眼”（那个年轻男人）的优势在于耐心和隐蔽。他找到一个相对较高的残破水塔作为固定观察点，利用自制的简陋潜望镜（碎玻璃和纸筒），长时间、大范围地监视报刊亭周边几个关键路口的动静。他提供的不是即时信息，而是趋势性的报告：比如，连续三天观察到同一伙形迹可疑的人在黄昏时分于某处废墟后短暂聚集；或者，注意到“守望者”的巡逻队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避开报刊亭正南方向的一片区域。

这些信息，单独看可能价值有限，但汇总到林墨这里，经过交叉比对和分析，便能拼凑出更清晰的周边态势图。哪些势力在活跃，他们的活动范围是否有变化，彼此间是否存在新的摩擦或默契，甚至潜在的新威胁（比如异常动植物或未知团体）的苗头……这些情报，对于固守孤塔的林墨和苏沐晴而言，其价值远超几包压缩干粮。

林墨建立了一个简易的“协防者贡献度评估模型”。根据信息的准确性、时效性、独特性和潜在风险价值进行打分。高贡献者不仅能获得更高的物质回报加成，还能在遭遇麻烦时，得到更快速、更明确的远程支援指示（比如，通过特定频率的灯光闪烁信号，指示安全撤离方向）。

这种差异化的激励，进一步刺激了“协防者”之间的隐性情性竞争。没有人知道其他人的贡献度，但每个人都想拿到更多的加成，获得更可靠的“特权”。于是，观察更仔细，思考更深入，报告更及时，成了一种无声的竞赛。

当然，并非所有“协防者”都如此“敬业”。也有人试图钻空子，提供一些模棱两可、难以验证的信息来骗取加成。但林墨的交叉验证机制（不同协防者的报告互相印证、与外部监控比对、信息内在逻辑分析）很快就能识别出大部分水分。一旦发现虚假或低质信息，该协防者的贡献度会立刻被调低，甚至取消下一次的加成资格。严重的，会被默默移出“协防”名单，且不再享有优先支援权。

几次悄无声息的“惩罚”之后，剩下的“协防者”都明白了规则的红线在哪里。情报的价值，必须真实、必须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