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贪婪的噬咬(1/2)
夜,再次用厚重的墨色涂抹一切。但“天际公寓”内部的黑暗,与往日有了微妙的不同。不再是纯粹的死寂,而像一锅被文火慢炖的浓稠毒液,表面平静,深处翻滚着被第一次“投放”和无声影像彻底激活的、名为贪婪与猜忌的泡沫。
饥饿是永恒的底色,但此刻,一种更尖锐、更灼人的焦渴主宰了大部分幸存者的神经——对下一次“投放”的疯狂渴望,以及对身边每一个可能成为竞争对手者的深深怀疑。
七楼东侧那场短暂而血腥的争夺,像一道深刻的伤疤,烙在所有目击者甚至仅仅是听闻者的记忆里。林墨的影像展示,则在这道伤疤上又撒了一把盐,并清晰地指出了盐罐所在——那高不可攀、布满死亡的顶层。争夺的惨烈与主宰者的冷酷强大,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反差。
于是,一种扭曲的逻辑开始在人群中滋生、蔓延:既然无法挑战主宰,那就必须在主宰划定的、残酷的“游戏”里,成为赢家。至少,不能成为被踩在脚下的输家。
“他肯定还会放……” 十二楼活动室的角落里,一个干瘦得像骷髅的男人舔着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东西不多,下次……下次一定要抢到更多。”
“怎么抢?”他旁边一个脸上带着新鲜淤青的女人冷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她用指甲从别人手里硬抠下来的,为此脸颊挨了一拳。“上次差点被那个大个子打死。人太多了。”
“人多才乱,乱才有机会。”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沙哑低沉,是上次抢到一整瓶水、并迅速将其藏匿起来的中年人。他缩在阴影更深处,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不能硬拼,得动脑子。下次,我们几个……”他的声音压得更低,目光在有限的几个人脸上扫过,意味不明。
短暂的、心照不宣的沉默。一个小范围的、临时性的“同盟”在贪婪和对更强大者的恐惧中,脆弱地诞生了。目标明确:在下一次投放时,互相掩护,抢夺更多物资,并防备其他所有人。
但这“同盟”薄得像层纸。每个人都在计算:他上次抢到了什么?藏在哪里?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我?甚至……他是不是已经中毒了(那个关于物资被下毒的可怕猜想如同幽灵般盘旋)?而我又能从这短暂的“合作”中得到多少?
同样的戏码,在公寓的不同角落,以不同的形式悄然上演。三五成群的低语,交换着对下次投放地点、时间的无根据猜测(尽管林墨说过随机),以及如何抢先、如何下黑手、如何自保的“计策”。信任是奢侈品,合作是权宜之计,贪婪才是唯一的粘合剂,而这粘合剂本身,就充满了腐蚀性。
监控画面里,这种变化清晰可见。人群不再只是麻木地聚集或漫无目的地翻找。他们形成了更小的、排外的圈子,彼此间拉开了物理和心理的距离。眼神游移,充满戒备,交谈时身体紧绷,手总是下意识地放在可能藏有“私货”或简易武器的地方。
甚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下次机会”,一些更阴暗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一个在第一次争斗中腿受了伤、行动不便的老人,被发现在深夜悄无声息地断了气。他身边空无一物,但有人记得,他似乎捡到过一块散落的饼干包装纸。没人追问,没人查看,所有人只是默默地将他的“床位”挪开,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一个生命。
另一个年轻女人,因为上次抢到一板抗生素而遭到了隐晦的孤立和持续的、恶意的目光打量。她整夜不敢合眼,紧紧握着半截磨尖的牙刷柄,神经质地留意着每一个靠近的动静。
资源的重新分配,以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着。弱者被进一步剥夺,无论是生命还是本就微薄的生存资本。而所谓的“强者”或“幸运儿”,也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和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们守着自己的“战利品”,如同守着一颗随时会炸开的不定时炸弹。
贪婪,并未因得到一点点满足而平息,反而因为看到了“游戏规则”和“赢家通吃”的可能性,而变得更加饥渴、更加不择手段。它噬咬着残存的人性,噬咬着脆弱的合作可能,也噬咬着每个人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安全屋内,林墨看着监控里这些细微而深刻的变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苏沐晴也沉默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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