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分裂的苗头（2/2）

于是，当夜幕再次降临，那两个“血狼”的探子偷偷摸回报刊亭，用偷配的简陋钥匙（他们观察了几天，自以为摸清了开箱规律）试图打开储物箱时，触发了林墨设置的、针对非法开启的二次警报——不是烟雾或染色弹，而是一种高频、尖锐的、能传得很远的电子蜂鸣声，同时箱体本身接通了微弱的电流。

两人被电得怪叫一声，仓皇逃窜，高频蜂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引得远处不少阴影里都传来骚动。

这次事件，看似只是“血狼”一次拙劣的刺探失败，却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远超表面的涟漪。

首先，是“血狼”内部的反应。“屠夫”在得知手下不仅没探到虚实，反而丢人现眼后，暴怒不已，将办事不力的手下狠狠责罚了一顿。但他对“天际公寓”的忌惮也因此更深了一层——对方显然不仅武力强横，心思也极其缜密，难以愚弄。

然而，这件事的影响不止于此。那个夜晚高频蜂鸣声，以及“血狼”的人试图偷开箱子的行为，被其他势力的探子（包括“守望者”的）看在眼里。很快，流言开始扩散：“血狼”不满“天际公寓”的规则，已经率先出手试探，吃了瘪。

这流言在无形中，开始分化外部势力对“天际公寓”的观感。

一些小型的、朝不保夕的幸存者团体或独行侠，原本就对“天际公寓”抱有复杂的敬畏，现在看到连“血狼”这样的凶徒都在那边碰了钉子，反而对报刊亭那条“规矩森严但确有回报”的渠道，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信赖感——至少，那里明码标价，似乎比落在“血狼”手里生死由命要好。

而对于“守望者”这样的团体，这件事则加剧了他们的警惕和战略思考。

“‘血狼’的试探失败了，但他们的贪婪不会消失。”老吴对陈海分析，“他们可能会暂时收敛，但一旦找到机会，或者自认为摸清了底细，动手的可能性很大。而他们的目标如果真是‘天际公寓’，无论成败，都会搅乱整个区域的平衡。”

陈海感到一阵头痛。他们原本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因为“天际公寓”这个变数和“血狼”的蠢动，正在出现裂痕。“天际公寓”用报刊亭展示了一种新的秩序可能，但这种秩序本身，就在刺激着旧有掠夺者的神经。

更微妙的是，一些原本在“血狼”和“守望者”夹缝中求存的小势力，开始暗自盘算。或许，“天际公寓”的存在，可以成为一种制衡？如果他们能通过那个报刊亭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换取生存物资，甚至……间接获得某种“庇护”？

分裂的苗头，并非公开的对立，而是各方势力基于自身利益和恐惧，对“天际公寓”这个新变量产生的不同解读和应对策略开始出现分歧。有人想利用，有人想对抗，有人想观望，有人想依附。

这种分化，正是林墨所期望看到的。绝对的铁板一块的外部环境，对孤立的他们而言最为危险。而分裂、猜忌、互相制衡的外部环境，才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空间和主动权。

顶层安全屋内，林墨看着监控里，报刊亭在夜色中依旧孤灯独明，而远处不同方向的阴影里，似乎有不止一拨人在遥遥窥视，彼此间却又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水开始浑了。”他低声说。

苏沐晴擦拭着弩机，目光冷静：“浑水才好摸鱼。但也要小心，别让水底的鳄鱼，顺着浑水摸到我们脚下。”

分裂的苗头已经冒出，但最终会长成相互撕咬的荆棘，还是会蔓延成将他们一同缠绕的毒藤，尚未可知。他们投下的这颗石子，搅动的不只是水面，更是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的各方心思。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既要利用这分化，又要防止被这分化反噬。威望与谋略并用，方是这末世孤塔的长久存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