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宜修22(2/2)

宜修放下眉笔,走到窗边看着院里的石榴树,果子挂得沉甸甸的,像极了年家如今看似繁盛的势头。“痴儿啊,她哪里知道,皇上给她这些,根本不是疼她,是给她哥哥年羹尧挖坑呢。”

“年羹尧本来就够张扬了,仗着打了几个胜仗,在朝堂上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如今妹妹晋了贵妃,他还不得更得意忘形?怕是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当回事了。”她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

“皇上要的就是这个。臣子太狂,就得敲打;可敲打之前,得先让他爬得更高些——摔下来的时候,才更疼,更彻底。”

剪秋在一旁应着,她又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华妃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皇上独宠她一人。她哥哥呢,怕是在家大摆宴席,跟人吹嘘‘我妹妹是贵妃’。这兄妹俩,一个在后宫做着荣宠无边的梦,一个在前朝做着权倾朝野的梦,却没一个想过,这梦是谁给他们编的,又什么时候会碎。”

“等年羹尧真的踩到了皇上的底线,到时候可就不是降职罚俸那么简单了。”宜修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时候,别说华贵妃的位置保不住,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只是现在啊,他们还醒不了,也不想醒。”

宜修望着殿外的天,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也好,就让他们再高兴几天吧。这宫里的热闹,有时候看久了,也挺有意思的。”

而沈眉庄刚听见华妃晋封的消息,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撂在桌上,转身就往碎玉轩冲,一进门就气鼓鼓地对甄嬛说:“不就仗着年羹尧在外头能打仗吗?我要是有个能上战场的父兄,何至于让她如此嚣张!”

甄嬛刚让槿汐沏了新茶,见她气得脸都红了,忙递过帕子:“眉姐姐消消气,仔细动了肝火。”

沈眉庄接过帕子狠狠攥着:“我就是气不过!她华妃算什么?若论家世,我父亲难道差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流朱都忍不住偷偷撇嘴——谁不知道沈大人是济州协领,正三品的官,管着一旗的军政大事,说起来比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官厉害多了。

甄嬛叹了口气:“眉姐姐的家世自然是好的,不然初入宫就能封贵人,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可那是年家!有军功在身的!”沈眉庄还在较劲,采月在一旁小声劝:“小主,咱们家世已经够体面了,真要父兄去沙场拼命,那日子才叫提心吊胆呢。”

沈眉庄被这话噎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我就是不服气!”

甄嬛看她这模样,心里也明白——说白了还是年轻气盛,没看透这宫里的门道。

家世再好,也得看皇上的心思。她这起点已经够高了,还盯着别人的家世较劲,可不就是天真么?只是这话不好直说,只能温言软语地劝着,让她慢慢消气。

甄嬛见眉庄气还没顺,便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指尖滑过她紧蹙的眉头:“眉姐姐仔细看,华贵妃那身新制的朝服虽耀眼,可针脚里缝着的,未必是安稳。”

眉庄一怔,她便往茶盏里续了些热水,雾气漫上来,模糊了眉眼:“炭火太旺,锅子是容易开得沸,可烧得太急太猛,锅底迟早要裂的。”

“年将军在前朝势头越盛,皇上这儿看着热络,底下的秤却未必稳当。”甄嬛舀了勺蜜饯放进眉庄碗里,声音轻得像落雪,

“你看那翊坤宫夜夜笙歌,倒像是把日子过成了烈火烹油,可油烧透了,剩下的是什么?”

沈 眉庄捏着帕子的手松了松,她便又道:“咱们宫里人,看着的是位分高低,可位分上头,还有更重的东西压着。她如今站得越高,风就越大,脚下的土要是松了,摔下来可比谁都疼。”

话没说透,可那“烈火烹锅”的比喻,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眉庄心里那层不服气——再光鲜的荣宠,若根基是流沙,终究是镜花水月。

要不然还得说人家甄嬛,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而沈眉庄就只能说那些无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