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唏嘘(2/2)

他们的师傅黑水道人,曾是一心向道的富家子弟,却在追求长生久视中迷失,最终导致宗门覆灭。

磨盘宗从破败小派到短暂崛起,再到彻底消亡,不过短短数十年。老道一生清修,终究没守住传承;吴长远靠金钱堆砌起宗门,却因贪欲毁了一切。大嘴鸟说,老道临死前曾给它说,说自己一生最大的错,就是不该为了那点荣华富贵,收下吴长远这个弟子,更不该让他将宗门变成了敛财的工具。

“他们就像烟火,亮了一下,就灭了。”

林飞宇对着烛火喃喃自语。烛芯爆出一个火星,映得玄戒上的磨盘纹路忽明忽暗。这坊市、这修行界,又有多少这样的故事?

今日他们身死道消,明日或许就轮到别人。

宁老头能轻易拿到这两枚玄戒,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只是因为那些争抢的人看不懂其中的传承,更懒得去研究对应的秘法,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两把刀,远不如直接抢来的灵石实在。

而我,又何尝不是这世道的旁观者?我与磨盘宗也算得上仇深似海,可看着这一脉传承彻底断绝,看着苏莲儿和赵夯子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落幕,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悲凉。

他们的今日又何尝不是别人的明日。

(第二十八日)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里晃出细碎声响,林飞宇掸了掸肩头沾着的星屑,刚把最后一捆进来的草药搬至货架上,就听见里间传来宁老头刻意压低的咳嗽声。那声音像破锣擦过砂纸,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小子,进来。”

他总这么叫,就没听过别的称呼。林飞宇踢掉鞋上的泥块,掀开厚重的蓝布门帘,煤油灯的光晕骤然收缩,在宁老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坐在一个破旧不堪有点掉漆的太师椅上,指节敲着面前黑黢黢的木桌,桌上是解开的皮包,并排摆着十一枚物件,一枚乌沉沉的玄戒,和十枚约莫三寸长、铜绿锈迹斑斑的铁钉。

那铁钉顶端呈六角形,钉身刻着模糊的云雷纹。林飞宇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蜷了蜷,那是我的镇魂钉,这老头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宁老头的声音像淬了冰,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盯着林飞宇,像秃鹫盯着腐肉。

林飞宇喉头滚动,面上却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知道啊,我的东西我能不知道吗?”指尖蹭过裤袋里那两枚同样材质的玄戒。

“哦,那你说说。”他身子前倾,椅腿发出“吱呀”的呻吟,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把他颧骨上的老年斑照得像干涸的血痂。

林飞宇挑眉,伸手去够镇魂钉:“还给我我就说。”指尖即将触到冰凉的钉身时,他枯瘦的手突然如鹰爪般扣住林飞宇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暂时还不能还你,我还有些用处。”

他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带着一股草药和朽木混合的怪味。林飞宇挣了挣没挣脱,索性抱臂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镇魂,破灵,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