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出嫁,下嫁(2/2)
轿子晃了晃,白堇诗突然用膝盖猛磕轿壁,闷响惊飞了檐角夜鹭。
陪嫁的婆子掀开轿帘,见她睁着眼死死盯着白老太爷,瞳孔里映着廊下“囍”字的残红,像要把那抹颜色剜出来吞下去。
白家庄的码头上。
乌篷船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白堇诗素白的脸。她身上还是那身嫁衣,只是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腕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是昨夜在船舱里,她用发簪划的。船娘蹲在船头淘米,碎米落进水里,引来几尾银鱼。
“小姐,您看这鱼……”丫鬟春桃话音未落,白堇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要娶姐姐?”
春桃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扎。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咚——咚——”,像敲在白堇诗的骨头上。她松开手,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血,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水声,飘进沉沉夜色里。
白堇诗走后,白府的玉兰树都显得疏朗些。
林飞宇蹲在墙头上,看着下人把二小姐院里的桃花全砍了,露出光秃秃的枝桠,像被剃了头的和尚。
“听说岭南王家那小子是个痨病鬼?”扫院子的小厮跟门房嘀咕,“白家赔嫁了两条航道呢,啧啧。”
林飞宇嚼着刚从厨房顺来的桂花糕,心想这白老太爷算盘打得精,用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和两条命脉般的盐道就想扳回白家的名声。
正想着,前院突然传来喧哗,几个家丁抬着箱子往后门跑,箱子缝里漏出银角子,在青石板上滚出一串脆响。
他“飘”过去,见白老太爷正指挥人往马车上搬绸缎,每匹料子都用金漆贴着“吴家聘礼”的红帖。
原来吴少爷入了仙门后,白家隔三差五就往林溪度送东西,说是“添妆”,实则巴结。
林飞宇看着白老太爷摸着一匣子珍珠笑出褶子的脸,突然觉得这幻境里的人,都活得像提线木偶。
算算轮转的时间,白堇言该出嫁半年了。林飞宇盘坐在假山顶上运转法力,指尖渐渐凝出淡青色的光。这幻境虽诡谲,却没困住他的修为,甚至感觉灵力比在外界更顺畅些。
“差不多了。”他睁眼看向西北方那片终年不散的红雾,那是幻境核心,“红衣影子,该出来玩玩了。”
他掌心聚起灵力,正要拍向面前的空气,突然脚下的假山剧烈震动。眼前的景象像水墨画般晕开,白府的飞檐斗拱化作漫天红绸,又“啪”地摔在地上,变成碎裂的桃瓣。
“又来?”林飞宇皱眉,只见时间节点像走马灯般乱转。
白堇言抱着枕头哭的夜,白老太爷在祠堂摔族谱的晨,甚至还有白老太太偷偷看着奶娘在乡下给孩子喂奶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