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重新燃烧的炭火(1/2)

伊露维塔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这个世界很安静。不是死寂,是那种……万物都在低语、但不愿打扰谁的安静。

树木的呼吸,溪流的哼唱,小动物在落叶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切都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清晨的露水。

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一些特殊的“存在”。

不是完整的智慧生命,更像是自然元素的……拟人化。

一株老树里沉淀着百年的耐心,一片湖泊中流淌着宁静的喜悦,甚至一阵风都带着孩童般的好奇,绕着她打转。

她没干涉,只是观察。这是她的旅行,不是巡视。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是个很小很小的人儿,穿着打补丁的白色衣裤,乱糟糟的蓝色短发上顶着一块碳,小脸只有巴掌大。她正背着一个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竹筐,沿着山路往下走。筐里装着些干柴和野果。

雪下得不大,但很密。山林已覆上一层薄白。

孩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小脚印。她没戴手套,小手冻得通红,却紧紧抓着筐绳。走到半路,她停下来,从怀里掏出半个巴掌大的饭团,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又包好放回去。

“得省着点。”她自言自语,声音细细的,“明天还要去镇子呢。”

伊露维塔站在一棵雪松后,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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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叫备长炭。

这是伊露维塔后来才知道的名字——从山间动物们的“闲聊”中听来的。动物们说起她时,语气都很温和。

“备长炭今天又去镇上了。”

“她帮我修了窝!用树枝和干草,可结实了!”

“她昨天分了我半块米饼,虽然她自己只剩一小口了……”

备长炭住在山腰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里。

屋子真的很破,墙板有裂缝,屋顶漏雨,冬天寒风会从缝隙钻进去。屋里几乎没什么家具:一张用木板和石头搭的“床”,上面铺着干草和旧布;一个缺了口的陶罐当水缸;墙角堆着她捡来的柴火和野果。

但她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地面扫得一尘不染,破窗户用洗净的树叶补好,墙上甚至贴了几片捡来的彩色糖纸——那是她在镇上打工时,点心铺老板给的。

备长炭很忙。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先去山里捡柴、采野果。然后下山,走一个小时山路到小镇。

镇子不大,但总有她能做的活计:帮杂货店搬运小件货物,替洗衣店送洗干净的衣服,给糕点铺打下手捏面团,或者在市场帮摊主看一会儿摊位。

报酬不多。有时是几枚小钱,有时是一小袋米,有时只是一块糖或一个快过期的饭团。

但备长炭总是很认真地鞠躬道谢:“谢谢您!下次有活请再找我!”

她吃得很少。一天两顿,每顿就是一小碗稀粥或半个饭团,配点自己采的野菜。偶尔运气好,打工换来一小块鱼或豆腐,她会分成好几份,慢慢吃好几天。

但她从来不抱怨。

“今天杂货店老板多给了我一枚铜板!”晚上,她会对着一只来串门的松鼠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存起来,等存够了,就去买块新布补屋顶!”

松鼠歪着头,递给她一颗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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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伊露维塔注意的,是备长炭的“公交车”。

镇上太远,步行要一个小时。备长炭想了个办法——她和山里的鸟儿们成了朋友。

每天早晨,她会准时出现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那是“公交站”。她从小布袋里掏出一粒榛子——那是她专门省下来当“车费”的——放在石头上。

不一会儿,一只大鸟就会飞来。有时候是健壮的乌鸦,有时候是温顺的斑鸠,偶尔还会有鹰。鸟儿们轮流“值班”。

备长炭会小心地爬上鸟背,抓紧羽毛。“麻烦您了,请送我去镇口。”

鸟儿鸣叫一声,展翅飞起。

从山上到镇口,飞行只要十分钟。落地后,备长炭会再鞠躬:“谢谢您!回程的时候我在这里等!”

鸟儿点点头,叼走榛子。

伊露维塔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时,微微怔了怔。

她在阿尔达见过巨鹰,见过鸟与精灵的友谊,但这样……日常的、规律性的“公交系统”,由一个小小的人类孩子和野生鸟类建立起来,还是让她感到一种奇特。

下雨天是例外。

雨太大时,鸟儿们不愿飞。备长炭会站在“公交站”等一会儿,如果没鸟来,她就知道自己得走路了。

她会找一片足够大的叶子——芭蕉叶最好——顶在头上当伞,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雨滴打在叶子上噼啪响,她的木屐踩在泥泞里,每一步都很吃力。

大多数时候,如果雨真的很大,备长炭会选择休息一天。

“今天放假!”她会这样宣布,然后窝在小屋里,听着雨声,缝补衣服,或者和来访的动物朋友说话。

有一次,一只小鹿带她去了一个“秘密基地”——山崖下的一个小山洞,洞口被藤蔓遮着,里面干燥温暖。那之后,每逢大雨天,备长炭就会和几个要好的动物朋友聚在洞里,分享存粮,安静地看雨。

“这里真好。”备长炭曾抱着膝盖,看着洞外的雨幕说,“像有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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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越来越深。

雪从薄薄一层变成厚厚的积雪。山路越来越难走,鸟儿“公交”班次也越来越少——很多鸟飞去南方过冬了。

备长炭的工作机会也变少了。镇上的活计本来就有限,冬天更是萧条。有时候她一整天都找不到活,只能饿着肚子回家。

但她还是每天下山。哪怕只是去问问,哪怕只是帮人扫扫门前的雪换一个冷饭团。

小屋更冷了。寒风从墙缝灌进来,晚上她蜷缩在干草铺上,把所有能盖的东西——几块旧布、捡来的破麻袋、甚至干燥的大叶子——都压在身上,还是冷得发抖。

存钱买布补屋顶的计划遥遥无期。那几枚铜板,早就换成粮食吃掉了。

伊露维塔一直看着。

她看到备长炭的饭团越来越小,看到她脸上的红润逐渐褪去,看到她早晨起床时,要在冰冷的屋子里呵着手好一会儿才能活动开僵硬的手指。

但备长炭还是笑着。

帮老奶奶扫雪收到一个热红薯时,她笑。

和小松鼠分享最后半块米饼时,她笑。

甚至只是看到雪停后的一缕阳光,她也会仰起小脸,露出笑容。

“明天一定会更好。”她总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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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镇上有钱人家挂起了灯笼,隐约能听到笑声和爆竹声。山上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落雪声。

备长炭的小屋里没有灯。她早早躺下了,因为蜷缩着比坐着暖和。

今天运气不好。她在镇上转了一整天,只帮一家店铺搬了几箱货物,报酬是一小把快发霉的豆子。她煮了豆子汤,喝了,但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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