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日记里的疑点与老管家的证词(1/1)
张婷婷坐在自家黑色轿车的后座,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羊绒裤渗上来,顺着大腿爬向小腹,却压不住浑身的燥热,后背的羊绒衫都被冷汗浸得发黏。她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里李建国的工牌照片,玻璃屏幕的光滑触感与心里的糙乱形成鲜明对比,照片里银色工牌的玉兰花logo格外刺眼——那是张氏集团的老logo,花瓣纹路是父亲亲手设计的,她小时候还在父亲的画稿上临摹过。车窗外的张氏集团总部大楼越来越远,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从刺眼的金变成了柔和的橘,最后沉成一团模糊的光晕,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有只鼓槌在胸腔里乱撞,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连指尖都跟着发颤。尚柳发来的消息还钉在屏幕顶端:“三人同期离职,审批人是你父亲的助理刘峰”,每个字都像一块浸了冰的石头,沉在她的胃里,冻得她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涩味。车载香氛散着淡淡的雪松味,是父亲最喜欢的味道,二十年来别墅里从未换过,此刻却让她觉得窒息,忍不住降下车窗,冷风瞬间灌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拍在脸颊上像细小的鞭子。
“小姐,到家了。”司机老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后视镜里他的眼神都透着迟疑——他跟着张家二十年,从没见过小姐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张婷婷深吸一口气,冷风裹着院子里玉兰树的枯叶气息钻进鼻腔,带着泥土的湿腥,让她稍微镇定了些。她推开车门,脚下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的轻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别墅门口的玉兰树正落着枯叶,黄褐色的叶片打着旋儿飘下来,像一只只折了翅的蝴蝶,落在去年秋天父亲亲手修剪的枝桠旁——那枝桠修剪得格外整齐,斜斜指向天空,就像父亲永远一丝不苟的发型和不容置喙的脾气。她走进客厅时,老管家刘叔正弯腰擦拭着红木茶几,擦布是上好的麂皮,在深褐色的木面上打着圈,发出“沙沙”的轻响,木蜡油的清香混着檀香飘过来。看到她进来,刘叔连忙直起身,沾着木蜡油的手在藏青色围裙上蹭了蹭,眼角的皱纹里带着几分惊讶,甚至忘了放下手里的擦布:“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先生一早就去集团开会了,出门前还说要跟鼎盛集团的赵总谈合作,中午在公司陪客户吃饭,不回来的。”
“我来整理下书房的旧档案,公司行政部要做集团三十年发展历程的纪念册,海外事业部2014年的东南亚项目档案缺了部分记录,父亲说书房的抽屉里有备份。”张婷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了点工作的不耐烦,故意皱了皱眉,像是在抱怨行政部办事拖沓。手指却下意识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包侧的内袋里装着她特意带来的银色u盘,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留下一个凉丝丝的印子,汗水顺着指缝渗进去,让u盘变得有些滑。她快步走向二楼书房,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是别墅建成二十年来从未变过的声响,此刻却像敲在心脏上,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推开门时,熟悉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旧书籍的油墨香和牛皮纸的厚重气息,书架上的精装书摆得整整齐齐,书脊上的烫金文字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和她上周趁父亲去高尔夫球场偷偷进来查看的模样一模一样,连书桌上镇纸的位置都没动过——那方和田玉镇纸,永远压在左侧第三本《管理学原理》的旁边。
父亲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意大利进口的胡桃木桌面被擦得锃亮,能映出窗外玉兰树的影子,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连一支笔都没放错位置。张婷婷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划过,走到左侧的抽屉前,缓缓拉开——抽屉轨道是进口的,拉动时没有一点声响。里面整齐地码着历年的工作日记,黑色的封皮上烫着金色的年份,像一排肃穆的纪念碑。她的手指从2013年的封皮上滑过,最终停在2014年那本,指尖刚碰到封皮,就传来纸张的厚重感,封皮上还留着父亲手掌的余温似的。她快速翻动书页,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7月的日记大多记录着项目竞标进度,“与东南亚供应商洽谈”“提交竞标方案初稿”“与赵天成会面”,字迹工整有力,笔锋锐利,带着父亲一贯的强势。直到翻到7月19日那页,一行简短的字迹映入眼帘:“数据核查隐患”,后面跟着一个潦草的问号——那问号歪歪扭扭,和周围工整的字迹格格不入,像是写的时候手都在抖,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掩饰。
这个问号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张婷婷的心里,让她浑身一僵,指尖都开始发抖,日记纸的边缘被捏得发皱。她记得父亲写字向来工整,哪怕是随手记录的便签,字迹都不会潦草,更别说在郑重的工作日记里画符号——父亲常说,“模糊的记录,就是失败的开始”。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解锁屏幕,楼下就传来刘叔的声音:“小姐,要不要喝杯茶?刚泡的碧螺春,是您上次从苏州带回来的。”张婷婷的心脏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合上书,将日记塞回抽屉里,动作快得差点把旁边的钢笔碰掉。她定了定神,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应:“好,刘叔,我马上下来。”然后轻轻推回抽屉,确认和原来的位置丝毫不差后,才转身快步走下楼。看到刘叔端着描金茶杯走来,茶杯里的碧螺春舒展开,浮在水面像一片片嫩绿的叶子,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刘叔,2014年夏天,海外事业部是不是有三个员工同时离职?叫李建国、赵小梅、周海涛,都是核心数据岗的。”
刘叔的手猛地顿了一下,茶杯里的茶水晃出一圈涟漪,溅出几滴落在茶碟上,发出“嗒”的轻响。他连忙放下茶杯,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搓着,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张婷婷的眼睛,低头看着茶碟上的水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年夏天特别忙,先生天天在公司加班到半夜,有时候还带着刘峰助理回来拿文件。那三个都是海外项目的核心员工,听说李建国还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赵小梅是部门里的骨干,周海涛负责数据安全。突然就一起递了离职申请,先生在饭桌上提过一嘴,说他们是被南方的竞品公司挖走了,给了双倍薪水,还发了笔不少的补偿金。后来就没再听过他们的消息,公司里有人说去了深圳,也有人说移民去了加拿大,谁也没真见过。”他说着,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没尝出味道似的,眼神一直飘向窗外的玉兰树。
张婷婷端起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到手臂,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刘叔的话和父亲的日记疑点死死缠在一起——“突然离职”对应“数据核查隐患”,“竞品挖走”却没有任何佐证,这三人的离职绝不简单。她放下茶杯,假装对客厅墙上的旧相册感兴趣,走过去慢慢翻看,指尖划过一张她小时候和父亲的合影,眼神却瞟着楼梯口。听到刘叔走进厨房的脚步声,还有打开点心盒的“咔嗒”声,她立刻转身,快步跑上二楼书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她再次拉开抽屉,拿出2014年的日记,翻到7月19日那页,用手机的连拍功能快速拍了三张,确保“数据核查隐患”和那个问号清晰可见。然后迅速合上书,放回原位,甚至用指尖擦了擦封皮上可能留下的指纹,才快步跑下楼,刚好碰到刘叔端着一碟桂花糕出来,她连忙露出笑容:“刘叔,这桂花糕看着就香,我拿两块路上吃,公司还有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