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回来了（1/2）

林应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车窗边缘的胶条，目光追着窗外倒退的梧桐影，风卷着枯叶擦过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将她的思绪也扯得七零八落。

两年来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他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的侧脸，她在颁奖礼后台攥着奖杯等他的身影，还有每次见面时，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句“好久不见”……明明是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异地恋，可每次重逢的那几天，却成了她灰暗生活里最亮的光。

“明明那么喜欢……”她对着窗外的车流喃喃自语，尾音被风卷走，“却总想推开……”骄傲了二十多年的她，在遇见季南泽后，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敏感和别扭。

那些因他没及时回信息而生的闷气，那些被他一句无心之言点燃的小脾气，像细密的针，扎得她自己都觉得难堪。

她明明是能把文字玩得行云流水、拿过全国文学奖的人，在他面前却总说不出一句像样的情话。

那些堵在喉咙口的关心，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最后都变成了沉默和误解，在异地的时差里发酵成一个个解不开的结。就像此刻，她攥着手机里他三天前的未读消息，指尖冰凉——又是一次因“沟通缺失”引发的冷战。

深秋的风卷着寒意灌进城市，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也比平时浓郁了几分。

林应橙裹紧了薄外套，在挂号队伍里昏昏欲倒。高烧烧得她四肢像灌了铅，头痛得要炸开，可这些生理上的痛苦，竟抵不过心里那句“我又对他发脾气了”来得尖锐。

“也许分开才是对的……”她靠在候诊区的长椅上，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在数着他们感情流逝的速度，“他那么优秀，该在更广阔的世界里……”

不用再担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不用再因为她的小情绪而手忙脚乱，不用再在忙碌的间隙里，还要回她那些带着怨气的消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泪就猝不及防地砸在手腕上，烫得她一哆嗦。“可我真的……好想他啊……”她把脸埋进臂弯，压抑的呜咽被消毒水味吞没。

吊水的两个小时里，她在半梦半醒间反复梦到季南泽的眼睛。旁边陪老伴看病的大姨看她烧得脸颊通红，又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便格外上心，每隔一会儿就帮她看看输液瓶，还总塞些水果给她。

“姑娘你这是图啥，一个人看病多遭罪……”大姨的叹息像针，刺得她心里发酸。

烧退了些，林应橙道了谢，拖着虚浮的脚步往学校走。

刚走到学校门口，一阵巨大的直升机轰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操场上炸开锅似的哄闹声。

林应橙愣了一下，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大一新生军训的教官这么“硬核”，是坐直升机来的？

操场上的喧闹声几乎要把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都盖过了。

“我靠，什么情况？哪个营的教官这么牛？”

“这看着不像军用直升机啊，私人的吧？”

“快看快看，飞机上下来个男生，长得绝了……”

“完了，是我理想型！”

“我靠！”

……

操场方向的哄闹声几乎要掀翻教学楼顶。林应橙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一架银灰色直升机悬在操场中央，螺旋桨卷起的风把塑胶跑道的碎屑都刮了起来。

只见直升机甲板上，走下来一个穿夹克的男生。他五官立体分明，深邃的眼眸扫过喧闹的人群，目光像装了定位器，精准地落在了几百米外、站在梧桐树下的林应橙身上。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和专注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焦急，有心疼，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狼狈。

林应橙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季南泽逆着光朝她走来，直升机的轰鸣、人群的尖叫都成了背景音，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见她指尖捏着印着“某人民医院”字样的白色药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那截未撕净的医用胶带黏着皮肤，留下一圈浅红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