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镜花水月－（1/2）

傍晚，天空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层。夕阳余晖奋力穿透云隙，在苏州河浑浊的水面投下几道淡淡的金光，旋即被暮色吞没。湿冷的空气贴着皮肤钻进衣领，茯苓在河对岸废弃工厂的阴影里调整了一下呼吸，白汽在唇边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司令部侧门的方向传来铁门开启的嘎吱声——那辆破旧的军用垃圾车准时驶出，车尾沾着新鲜的泥泞和腐烂的菜叶，在石板路上留下湿漉漉的辙痕。

就是现在。

【短时光学迷彩】，启动。

周身空气微微扭曲，光线在她身体表面折射出流水般的波纹。与此同时，精神仿佛被瞬间抽空，30秒倒计时在意识深处亮起。

她如猎豹般窜出，【神行步法】催至极限。脚尖点过荒草与碎石，声响被风声掩盖。在垃圾车因路面凹陷而微顿的刹那，她已贴地滑入车底，双手抓住冰冷钢架，腰腹发力翻起，悄无声息钻进车厢帆布帘的缝隙。

【光学迷彩剩余：5秒……效果结束。】

眩晕袭来。恶臭瞬间包裹了她，茯苓蜷进角落，扯过一块油布盖住身体，只留一道缝透气。耳边是车轮碾过石板的颠簸声，远处岗楼传来日军的交谈，笑声粗粝。

“今晚真冷啊。”

“换岗后去喝点烧酒吧。”

“得了吧，上次你喝醉被中尉骂得……”

垃圾车在侧门停下。皮靴声靠近，手电光刺破黑暗扫进车厢。茯苓屏住呼吸。

“喂，今天为什么这么臭？”一个年轻守卫的声音。

司机懒洋洋回应：“厨房坏了的鱼，还有医务室的废绷带。赶紧检查完，冷死了。”

手电光在垃圾堆上晃动，停在茯苓藏身的油布边缘。她指尖扣进掌心。

“行了行了，快走！”守卫似乎被气味熏得退后，“这味道……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车辆再次启动，驶入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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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院内灯光稀疏。茯苓在垃圾集中点趁装卸间隙溜出，滚入建材堆的阴影。湿冷的泥土气息钻进鼻腔。

【动态战略地图】在脑海展开。巡逻队的红点如流动的火星，她在间隙穿行——灌木丛的窸窣声、墙角青苔的湿滑触感、灯光在地面拉长的扭曲影子，都成为了她的掩护。

三次与巡逻队擦肩。最近的一次，她能听见皮靴踩碎枯叶的脆响，闻到烟草与皮革的味道。她紧贴墙壁，任冰冷石砖吸走体温，直到那声音远去。

主楼巍然矗立。她从通风窗翻入，走廊弥漫旧纸张与消毒水的气味。远处传来打字机的哒哒声，忽近忽远，像某种机械心跳。

尽头，包铁皮的橡木门森然伫立。门两侧，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如雕像般直立。昏暗灯光下，他们的帽檐在脸上投下深重阴影。

茯苓隐在转角，心脏下沉。

守卫之一是个方脸老兵，眼角有细密皱纹；另一个较年轻，喉结不时滚动。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远处隐约的电台杂音。

年轻守卫忽然低声开口：“山田前辈，您说这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天天这么守着。”

老兵目不斜视：“不该问的别问。”

“可是……已经站了四个小时了，腿都僵了。上次机要官来取文件，我看也就是些图纸。”

“图纸？”老兵冷哼，“能让本部特派员亲自来取的图纸？小子，好好站着。这里面要是丢了东西，你我的脑袋都得挂在宪兵队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