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宁栖衡门(1/2)

风吹千亩迎雨啸,鸟重一枝入酒樽。

雨势转急,院中那双相依的梨树在风中剧烈摇曳。

一片白色花瓣被风雨打落,沾了泥水,贴在地上,像只湿透的白蝶,再也飞不起来。

满树梨花不堪摧折,簌簌零落,像一场仓促的丧仪。

柳公子凝望着其中一枝细桠——

它在风雨中艰难起伏,终是“咔”地一声,断落在泥水里,载沉载浮。

他怔怔望着,恍如目睹自身飘摇无依的命运。

正如那日他于诗卷中读到的句子,正如这深宫中,许许多多不由自主的人。

暮色被雨水搅得混沌,宫灯初上,在琉璃盏中映出惶惑的光。

而此时东宫的窗内,另一双眼睛正望着同样的雨幕。

雨水顺着琉璃瓦倾泻而下,在殿前石阶上溅起细碎水花,恰如棋盘上被随手拂去的残子。

太子负手立在窗前,玄色衣袂在穿堂风中微微鼓动——这雨,下得正好。

他转身回到案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那枚玄铁令牌。

一名身着暗卫服色的人影无声显现,跪地禀报:

“殿下,陛下已起驾离开南风苑。临行前,口谕赐柳氏迁居安乐宫,言明‘一砖一瓦皆为新造’,并特引温泉水。”

太子敲击令牌的动作倏然停住。

他并未立即回应,而是执起方才阅至一半的奏章,提笔蘸墨,待批阅完最后一行,才搁下笔,淡然问道:

“安乐宫……父皇还说了什么?”

“陛下说,‘春寒料峭时,可养身’。”

他执笔的手稳如磐石,腕底却猛地一沉,朱笔失控般重重顿下,在“可养身”三字旁洇开一团触目的红。

他抬起眼,烛光在眸心幽微一闪。

“既然父皇有此厚爱,”他语气平和,听不出半分波澜,

“传令内务府,一应供给,务求‘周全’,不得有误。”

“也让各处都知晓,父皇待这位柳公子,恩宠非常。”

“是。”

暗卫退下,殿内复归寂静。

雨声渐疏,月光从云隙漏下些许清辉。

闻人君后独坐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内侍悄步上前,低声禀报着刚刚传来的消息。

“安乐宫?”他轻声重复,无意识地捏紧手中的玉。

“那地方,不是去年就说要重修,予清晏做及笄礼的么?”

呵。

宫人垂首不语。

他缓缓起身,走到琴案前,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眉眼间掠过一丝复杂。

“去把前日陛下赏的那对翡翠如意找出来,明日送去安乐宫,就说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宫人诧异抬头:

“君后,那对如意是陛下特意……”

“是什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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