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山谷中的坚守(2/2)

“找死!”韩小羽凝聚灵力,青芒从气窗射出去,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正中妖兵的独眼。妖兵惨叫着倒下,暗绿色的血溅在石屋的门板上,像开了朵诡异的花,很快就被浓烟遮住了。

爆炸声渐渐平息,韩小羽掀开地窖的石板,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谷口的石墙被炸塌了半截,碎石堆里埋着几根断裂的木管,管身上刻着和妖兵斧柄一样的符号,三道横线清晰可见。赵猛正从东崖往下跳,他的胳膊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却依旧跑得飞快。

“他们从西边的密道绕过来的!”赵猛捂着伤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李婶已经带后生们往南崖撤了,让我来报信,说妖兵的大部队怕是要来了,刚才的土炮只是试探。”他往嘴里塞了颗止血丹,那是用还魂草的边角料做的,效果虽不如整株灵草,却也能暂时止血。

张叔拄着拐杖站起来,断腿在刚才的爆炸中被震得生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却咬着牙说:“把剩下的石雷搬到南崖的隘口,那里只有一条窄路,两边是悬崖,正好能困住他们。小羽,你带阿石去把谷里的煤油罐搬到两侧的崖上,那是李婶熬了半个月的桐油和松脂混的,一点就着,等他们进了隘口,就往下扔,烧他们个片甲不留!”

韩小羽点头,抓起墙角的液压剪:“阿石,跟我来!”他往南崖跑的路上,看见李婶留在石屋门口的药篓,里面的清心草撒了一地,沾着黑灰,像被踩过的野草。药篓旁边还有个没织完的婴儿肚兜,是李婶给村里刚出生的小虎子织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老虎,此刻被熏得发黑。

南崖的隘口果然狭窄,最窄处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刀削,长满了带刺的藤蔓。阿石和几个后生正往崖壁上钉木钉,木钉是用最硬的铁木削的,钉进岩石时发出“叮叮”的响,震得手发麻。他们打算把煤油罐挂在上面,方便随时推下去,每个罐子上都系着根细线,拉一下就能让罐子倾斜,油液顺着罐口的小孔往下淌,遇到火星就会燃烧。

韩小羽检查着石雷的引信,确保每根麻绳都浸足了桐油,引信的末端缠着干燥的艾草,那是阿石特意晒了三天的,一点就着,火苗还旺。他还在石雷旁边堆了些干燥的茅草,是为了增加燃烧的范围,让火势能更快蔓延。

“韩哥,你看那是什么!”阿石突然指着隘口外的密林,那里的树木正在成片倒下,像被无形的巨手推平,尘土飞扬中,隐约能看见妖兵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还有裂山豹的嘶吼顺着风飘过来,像闷雷滚过山谷,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韩小羽深吸一口气,灵力在体内流转,青灰色的光流顺着经脉涌向四肢,带来一阵阵暖意,驱散了刚才爆炸带来的寒意。他想起爹临终前的话:“断魂谷的石头硬,守谷的人骨头更硬。只要咱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妖兵踏进来半步。”他摸了摸左臂的伤疤,那里的灵力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像这山谷的岩石一样,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成了他坚守的底气。

“点火!”当第一个妖兵的脑袋出现在隘口时,韩小羽一声令下。阿石划着火折子,火苗“腾”地窜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引信,艾草“滋滋”地燃烧起来,火星顺着麻绳往上窜,留下一串黑色的痕迹。他们推着石雷往隘口滚,圆滚滚的石雷带着风声,像下山的猛虎,撞向涌来的妖兵。

“轰隆——”

石雷在妖兵中间炸开,碎铁屑像箭雨般射向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韩小羽站在崖上,看着妖兵的阵型被打乱,有的被碎石砸中脑袋,有的被铁屑穿透喉咙,裂山豹在石雷的威力下吓得乱窜,甚至咬伤了自己人。他突然觉得掌心的灵力烫了起来,这不是疼痛,是热血沸腾的温度,是属于坚守者的温度,烫得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李婶带着后生们从南崖的另一侧扔出煤油罐,陶罐在空中划过弧线,破碎的瞬间,油液与火星相遇,燃起熊熊烈火,沿着隘口的地面蔓延开,形成一道火墙,将后续的妖兵死死挡住。火舌舔舐着岩壁上的藤蔓,发出“噼啪”的声响,浓烟滚滚中,妖兵的惨叫声和裂山豹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成了一曲绝望的哀嚎。

韩小羽握紧液压剪,纵身跃下崖壁,剪刃精准地绞断了一个妖兵的脚踝。那妖兵惨叫着倒下,被身后涌来的同伴踩踏。他借力在混乱中穿梭,灵力凝聚在眼底,看清了妖兵队伍中那个举着骨旗的头目——正是上次从石屋逃掉的独眼妖兵,此刻他脸上多了道狰狞的伤疤,显然是被青芒所伤。

“抓住他!”韩小羽低吼一声,灵力化作锁链,缠住那头目的脚踝。阿石趁机甩出绳套,精准地套住对方的脖颈,用力往后拽。妖兵头目挣扎着挥舞骨旗,旗面上的“家”字布片在火光中格外刺眼,不知是哪户人家的牵挂,竟成了妖兵蛊惑人心的工具。

张叔拄着拐杖出现在隘口顶端,他将最后一个石雷推了下去。石雷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妖兵最密集的地方,“轰隆”一声炸开,碎石与火焰交织,彻底冲垮了妖兵的阵型。“守住了!”老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恐惧,是激动,断腿在火光中映得通红,像燃着一团不屈的火。

火墙渐渐熄灭,留下一片焦黑的狼藉。韩小羽踩着发烫的地面,走到隘口边缘,望着谷外溃散的妖兵残部。左臂的伤疤在灼热的空气里微微发烫,灵力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疲惫后的松弛。阿石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截烧黑的麻绳,那是引信的残骸,上面的红布条早已化为灰烬。

“李婶他们呢?”韩小羽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有些发紧。

“往南崖深处撤了,”赵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用布巾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布巾很快被血浸透,“李婶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咱们守住隘口,她去联络其他山谷的守兵。”

张叔被阿石扶着站起来,拐杖在焦土上戳出一个个小坑。“彪将军吃了大亏,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他看着韩小羽,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小羽,你爹当年守在这谷口,也是这样,骨头比石头硬。”

韩小羽低头看着掌心的灵力残留,青灰色的光晕里,仿佛能看见爹的影子。他想起小时候爹教他练灵力时说的话:“守谷不是困住自己,是给身后的人留条活路。”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隘口外的焦土,突然懂了。

石屋的方向传来袅袅炊烟,是李婶回来了。她的头发被烟火熏得有些焦,手里提着个陶罐,里面是刚煮好的野菜汤,香气混着焦糊味飘过来,竟格外安心。“回来啦?”李婶的声音带着笑意,看见满地狼藉也没惊讶,只是把陶罐往韩小羽手里塞,“快趁热喝,补补力气,下午还得修藤蔓障呢。”

韩小羽接过陶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心里。他抬头望向谷内,阳光正透过崖顶的缝隙照下来,在焦土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把碎金。远处,阿石和赵猛已经开始清理碎石,张叔坐在石头上,用拐杖在地上画着新的防御图,笔尖划过的痕迹,比任何誓言都坚定。

坚守或许很累,伤痕或许难消,但只要烟火不断,有人递来热汤,有地方可回,这山谷里的每一寸土地,就都值得用骨头去守护。韩小羽喝了口野菜汤,灵力在体内缓缓复苏,像春芽破土,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他知道,只要他们还在,这断魂谷,就永远断不了希望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