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首个识字的人族孩童(2/2)
韩小羽望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一直以为教字是教“形”,却忘了虎子教给他更重要的——字的“魂”,从来都藏在过日子的烟火里。
石夯扛着石斧从寨门回来,沉重的脚步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老远就看见晒谷场的光景,大步流星冲过来,粗糙的手掌一把将虎子举过头顶:“咱部落出了个能写字的娃!比商队那些账房先生还厉害!”
虎子在半空中咯咯直笑,手里的本子被风掀得哗哗响。娃子们围了过来,一个个仰着脖子,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黑葡萄。豆丁扯着虎子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虎子哥,我也想写自己的名!我叫豆丁,是不是画个豆子就对了?”
虎子被放下来,脸憋得通红,却把本子往石碾上一放:“我教你们!韩哥说,字是日子长出来的芽,多浇水就长大了。”他捡起根木炭,在地上画了个圆滚滚的豆子,旁边添了个小小的“丁”字,“你看,这就是‘豆丁’,像不像你圆乎乎的样子?”
豆丁拍手笑起来:“像!像!我也要个小本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部落。正在编筐的王婶探出头,往晒谷场瞅了又瞅;烧窑的李叔干脆把刚出窑的陶罐往旁边一放,跑过来凑热闹;连最沉默的老石匠都拄着拐杖来了,浑浊的眼睛盯着本子上的字,看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铁皮盒——那是他珍藏了十年的半截墨条,据说是用三斤铁矿从商队换来的。
“拿着。”老石匠的手哆哆嗦嗦,把墨条塞进虎子手里,“用这个写,比木炭亮,配得上咱部落第一个认字的娃。”墨条带着温润的光泽,虎子捧在手里,像捧着块暖玉。
韩小羽坐在石碾上,看着娃子们围着虎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字——有的把“水”字画成小溪的样子,有的把“火”字画成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他想起刚到部落时,大家交易靠比划,记事靠结绳,每次商队来都因为“说不清数量”被克扣不少粮食。而现在,虎子笔下的“天地人”,不仅是字,更是部落的“根”——知道天有阴晴,地有肥瘦,人要互助,才算真正活得明白。
日头爬到头顶时,晒谷场的青石板上已经布满了各种“字”,像一片刚发芽的庄稼地。虎子站在中间,像个小先生,有模有样地指点:“‘天’的横要平,像韩哥说的,比石碾子还平,不然雨水就存不住了……”
韩小羽从竹篓里拿出新做的纸,在上面画了个新字——“家”。宝盖头画得像部落的寨墙,底下是个“人”,旁边添了颗沉甸甸的麦穗。他想,明天就教虎子这个字。告诉他人字旁边有麦子,有寨墙,才是家。而部落的每个人,都是“家”字里的一笔,少了谁,都不完整。
窗外,月光慢慢爬上晒谷场的石碾,那些白天被娃子们画满字的痕迹,在月光下像撒了一地的星子。韩小羽知道,从虎子写出第一个像样的“天”字开始,新夏部落的日子,就不仅能种在地里,能记在绳上,更能写在纸上,一代代传下去,亮得像天上的日头。而这一切,都从一个孩子用烧焦的木炭,在青石板上画出第一笔横画开始,简单,却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