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欠下巫族人情(2/2)
鹰嘴崖比想象中更险。崖壁像被巨斧劈过似的,直上直下,岩石是青黑色的,上面长着些耐旱的灌木丛,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像在哭。韩小羽踩着张叔说的崖缝往上爬,液压剪勾住石棱,力道刚合适,剪刃咬进石头的缝隙,稳得很。
风确实大,卷着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疼。他把图纸塞在怀里,用布条捆住,免得被风吹走。爬到一半时,脚下突然一滑,一块松动的石头“哗啦啦”往下掉,带着一串烟尘。韩小羽赶紧用液压剪死死卡住石缝,整个人悬在半空,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低头往下看,谷底的石屋小得像个骰子,阿禾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大概是在往这边看。韩小羽深吸一口气,想起张叔的话,专挑长着苔藓的地方落脚——有苔藓说明石缝结实,没被风吹松动。
又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百草经》里说的血阳草了。那草长在一道宽点的崖缝里,叶片泛着淡淡的红晕,根须缠着块暗红色的石头,石头上还沾着晨露,在风里闪着光。韩小羽刚要伸手去拔,突然瞥见旁边的石缝里窜出条小蛇,青灰色的鳞片,正是昨天没杀尽的蛇妖幼崽,不过手指粗细,却吐着分叉的信子,凶得很。
小蛇“嗖”地朝他扑来,韩小羽反手用液压剪按住它的七寸,灵力顺着剪刃涌过去,青灰色的光流瞬间裹住蛇身。他没下死手,毕竟蛇妖潮已退,没必要赶尽杀绝。“去吧,别再回来了。”他说着,把小蛇扔向崖壁另一侧的灌木丛。
拔起血阳草时,根须上的石头跟着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竟不觉得疼,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韩小羽突然明白,这石头怕是吸了血阳草的阳气,带着股韧劲,像极了巫族勇士的性子。
回到石屋时,日头已经偏西。李婶正用布巾给烈擦脸,老人还在昏睡,眉头却松了些。阿蛮蹲在门口,手里攥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战斧,见韩小羽回来,“噌”地站起来,树枝都掉了:“韩哥!你可回来了!”
韩小羽把血阳草递给李婶:“婶,麻烦您捣一下,混着温水灌下去。”
李婶接过草,眼里亮了亮:“这是血阳草?你真采着了!”她赶紧去拿石臼,捣药时的“咚咚”声,在安静的石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药汁灌下去没多久,烈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的眸子,此刻有些浑浊,却在看到韩小羽时,慢慢聚起了光。“是你……”
“队长!你醒了!”阿蛮凑过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韩哥去鹰嘴崖给你采了血阳草,可险了!”
烈没看阿蛮,视线一直落在韩小羽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为何要帮我?”
韩小羽坐在火塘边,添了块柴:“你们是来帮断魂谷镇妖的,总不能看着你出事。”
烈沉默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李婶赶紧递过布巾,上面沾了点暗红的血沫。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擦了擦嘴角,看向韩小羽:“刑天部从不欠人情。说吧,想要什么?牛羊?草药?还是黑风谷的铁矿?”
韩小羽笑了:“我要这些干啥。”他指了指门口,阿禾正蹲在那里给阿蛮的胳膊换药,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却一个劲地给少女讲笑话,逗得她直笑,“你们把阿蛮的伤治好,让他能来给阿禾提亲,比啥都强。”
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是韩小羽第一次见他笑。“好。”他说着,从腰间解下支兽骨笛,递给韩小羽,“这笛子能召刑天部的狼骑兵。往后断魂谷若有难处,吹三声,不管在哪,我们都来。”
韩小羽刚要推回去,就被烈按住了手。老人的手心很烫,带着灵力的余温:“拿着。这不是交易,是情分。”
第二天一早,刑天部要启程去祭坛了。石屋门口堆了十捆松脂,是巫族用来给战斧淬火的好东西,比寻常松脂耐烧三倍,是烈让勇士们从马车上卸下来的。“留着烧火,比柴耐烧。”他拍了拍韩小羽的肩膀,力道不轻,却带着暖意。
阿蛮背着青铜斧,站在阿禾面前,脸涨得通红:“我……我布完锁妖阵就回来!”
阿禾把个布包塞给他,里面是新做的绷带和药膏:“路上小心。”
木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带着镇谷石往谷外走。烈站在车头,回头看了眼石屋,见韩小羽正挥着手,便举起兽骨笛晃了晃。风从谷外吹进来,带着巫族地界的松脂香,像在说“后会有期”。
韩小羽摸了摸怀里的狼骨,又看了看手里的兽骨笛,突然觉得,这人情欠得值。毕竟在这乱世里,能互相托命的朋友,比什么都金贵。石屋的炊烟又升起来了,阿禾正在给阿蛮留下的狼骨穿绳子,准备挂在门口当护身符。阳光穿过雾,落在上面,泛着暖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