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山谷中的坚守(1/2)
晨雾像一匹被打湿的素绸,慢悠悠地漫过断魂谷的崖顶,将青灰色的岩壁晕染成淡淡的水墨画。韩小羽站在东崖的了望台上,扶着粗糙的木栏杆,掌心能摸到栏杆被常年摩挲出的光滑弧度。左臂的伤口已经结痂,淡粉色的痂皮边缘泛着健康的红晕,青灰色的灵力在皮肤下游动,像条温顺的小蛇,时不时窜到指尖,带起一阵酥麻的痒——那是骨头在灵力滋养下悄悄生长的信号。
他望着谷口的方向,那里的藤蔓障又被加固了三层。阿石和几个后生正往藤条上抹桐油,棕黄色的油液顺着藤条的纹路往下淌,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给藤蔓镀了层金。“韩哥,张叔让你去看看新做的石雷!”阿石的声音从崖下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他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刚削好的木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在胸前的兽皮护心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韩小羽纵身跃下了望台,落地时灵力在脚底轻轻一垫,像踩在蓬松的棉絮上,悄无声息。这是炼气八层的新本事,灵力不仅能疗伤,还能化作无形的垫脚石,让他在陡峭的崖壁上行走如履平地。“石雷的引信改了吗?”他快步走向阿石,目光扫过少年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上次那个燃得太快,赵猛哥差点被气浪掀下山崖。”
“改了改了!”阿石献宝似的从竹篓里掏出根拇指粗的麻绳,绳子上裹着层厚厚的松脂,捏起来黏糊糊的,“张叔说用浸了桐油的麻绳当引信,能烧三炷香的功夫,足够咱跑到安全地方了。”他拽着韩小羽往谷西的石屋跑,竹篓里的木楔碰撞着发出“哒哒”的响,“赵猛哥还在雷眼里塞了碎铁屑,是用你上次炸蛇妖时崩碎的铁甲熔的,张叔说炸开时能当箭用,比上次的青石片厉害十倍!”
石屋前的空地上,已经堆了二十多个圆滚滚的石雷。这些石雷是用谷里最坚硬的青砂岩凿成的,石匠老李头带着三个后生凿了整整三天,掌心磨出的水泡破了又结,此刻还能看见他们指节上的暗红血痂。石雷中间掏空,里面填着硫磺粉和硝石的混合物,比例是韩小羽根据地球课本反复试验过的,差一分就可能威力锐减,多一分又容易提前炸响。雷口用木楔封死,楔子上缠着阿石说的浸油麻绳,绳头系着小小的红布条,那是李婶的主意,说能区分引信和普通麻绳。
张叔正蹲在地上,用根细铁丝调整引信的角度。老人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那是年轻时跟蛮族打仗冻的,但此刻捏着铁丝的动作却异常灵活,铁丝在他手里弯出个精巧的弧度,刚好卡在石雷的凹槽里,既不会松动,又能确保引信顺利燃烧。“来了?”张叔抬头看了眼韩小羽,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像藏着两颗星子,“试试这石雷的分量。”他指了指最大的那个石雷,足有半人高,表面凿着细密的纹路,像老树皮的褶皱,那是为了让石雷炸开时能裂成更多碎片。
韩小羽伸手去搬,灵力顺着胳膊涌到掌心,青灰色的光晕在石雷上一闪,那足有三百斤的大家伙竟被他轻松抱起,手臂甚至没怎么晃动。“分量够了,但雷壁是不是太厚了?”他用手指敲了敲石雷的侧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敲在实心木头上,“上次炸蛇妖的石雷,壁薄些,碎石飞得更远,能覆盖大半个崖坡。”
“这次不一样。”张叔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那是用桑皮纸糊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上面用炭笔勾勒着谷口的地形,几个红点标注着妖兵可能进攻的路线,旁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各路人马的布防。“彪将军那伙人吃了上次的亏,肯定会带盾牌兵打头阵。”老人用铁丝在纸上划了道弧线,弧线正好穿过石雷堆放的位置,“厚壁石雷炸不开铁甲,却能崩出碎石雨,把他们的阵型砸乱。等他们乱了阵脚,咱再从两侧的崖上往下推滚木,前后夹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婶端着个陶盆从石屋里出来,盆沿沾着圈褐色的泥浆,里面是刚和好的料浆,混着碎麻和剪碎的头发——这是老辈传下来的法子,说头发能增加黏性,让料浆干了之后比铁壳还硬。“给石雷抹层泥,能防潮。”她往韩小羽手里塞了把木抹子,抹子柄被磨得油光锃亮,“上次雨后,有个石雷受潮,引信点不着,白瞎了一罐子硫磺,心疼得张叔直骂娘。”她的手背上沾着泥浆,像戴了副褐色的手套,指缝里还嵌着草屑,“抹厚点,至少半寸,等干了能抵挡住妖兵的骨矛。”
韩小羽接过抹子,往石雷上涂泥浆。冰凉的泥浆裹着碎麻,蹭在手上有点痒,他却涂得格外认真。每抹一下,就用灵力在泥浆表面扫过,青灰色的光流像把小刷子,将泥浆刷得又平又匀,还能加速水分蒸发——这是他摸索出的新用法,炼气八层的灵力控制力比以前强了数倍,连这种精细活都能胜任。张叔在一旁看得点头:“八层灵力就是不一样,这泥浆干了准结实,比老李头用锤子凿的还平整。”
正忙得热火朝天,了望台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铃声——“当啷啷、当啷啷”,三短一长,是发现小股敌人的信号。韩小羽和张叔对视一眼,眼里的轻松瞬间褪去,同时往谷口跑。阿石抓起墙角的液压剪紧随其后,剪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那是他用了半年的家伙,刃口已经磨得有些薄了,却依旧锋利。
谷口的藤蔓障前,三个独眼妖兵正举着骨斧劈砍藤条。他们的铠甲上还留着上次爆炸的痕迹,护心镜裂着蛛网似的纹路,露出下面粗糙的皮肤。脸上的独眼闪着凶光,像三盏鬼火,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在胸前的兽毛上。最前面那个妖兵的骨斧已经劈开了道尺许宽的口子,正伸手去扯里面的荆棘,他的手指又粗又长,指甲泛着青黑色,显然淬了毒。
“找死!”韩小羽低喝一声,灵力在掌心凝成寸许长的青芒,像把小匕首,猛地掷了出去。青芒带着破空声,“嗖”地掠过半空,正中那妖兵的手腕,只听“噗嗤”一声,妖兵的骨斧掉在地上,手腕上多了个血洞,暗绿色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藤蔓上,竟把坚韧的藤条烧出了小小的洞。
另外两个妖兵见状,举着骨斧就冲了过来。阿石抡起液压剪迎上去,剪刃“咔嚓”一声咬住左边妖兵的斧柄,他猛地一用力,腰腹上的肌肉绷得像块石头——这是韩小羽教他的巧劲,利用杠杆原理省力。只听“啪”的一声,斧柄竟被生生剪断,妖兵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少年有这么大力气,阿石趁机一剪子戳在他的膝盖上,妖兵惨叫着跪倒在地。
赵猛不知何时从崖上跳了下来,他总是这样,走路悄无声息,像头豹子。手里的长矛带着风声,“噗”地刺穿了右边妖兵的咽喉,矛尖上的蛇毒让妖兵瞬间僵硬,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块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
“还有一个!”张叔的拐杖突然飞出,拐杖头精准地砸在最后那个妖兵的膝盖上。妖兵惨叫着跪倒在地,韩小羽上前一步,青芒在指尖闪烁,正准备了结他,却发现这妖兵的铠甲里露出半块褪色的布片,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针脚很密,像是用心绣的。
他的动作顿住了。这布片看着眼熟,像去年从妖兵营地救回的那个老妇人绣的。那老妇人说她儿子被妖兵抓去当壮丁,临走时带了块她绣的布,布上就有这么个“家”字,说等打了胜仗就凭着布找回家。韩小羽收了青芒,一脚踹在妖兵的后颈,将他打晕过去:“绑起来,带回石屋审问。”
阿石不解地挠挠头,手里的液压剪还在滴着妖兵的血:“韩哥,留着他干啥?直接砍了省事,省得浪费粮食。”
“说不定能问出妖兵的动向。”韩小羽捡起地上的骨斧,斧柄上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扭曲的眼睛,边缘还刻着三道横线,“你看这符号,和上次抓的那个小头目斧柄上的一样,他们应该是同一伙的,可能还知道彪将军的计划。”
把妖兵拖回石屋时,李婶已经煮好了草药汤,陶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空气中弥漫着清心草的苦味,还混着点甘草的甜。她往妖兵嘴里灌了半碗汤,那是用能让人说真话的“真言草”熬的,喝下去半个时辰就会起效,但副作用也大,过后会头疼三天三夜。“我去看看了望台的后生,刚才的铃声是不是他们敲的。”李婶擦了擦手上的药渣,抓起墙角的弓箭,弓弦上还缠着她自己编的防滑绳,“你们看好他,别让他咬舌,上次那个就是咬断了舌头,啥也没问出来。”
张叔往妖兵嘴里塞了块木塞,是用泡过桐油的硬木做的,咬不动。又用麻绳绑紧了他的手脚,绳子勒进妖兵粗糙的皮肤里,留下深深的红痕,确保他连动都动不了。“这伙人来得蹊跷。”他蹲在地上,看着妖兵铠甲上的破洞,洞里露出的皮肤有很多旧伤,像是被鞭子抽的,“上次炸了他们的营地,按说该消停阵子,怎么还敢派小股部队来探路?怕不是有诈。”
韩小羽没说话,只是摸着左臂的伤口。那里的灵力突然躁动起来,像感觉到了什么危险,青灰色的光流在皮肤下急促地窜动,像受惊的鱼群。他走到石屋门口,望向谷外的群山,远处的天际线泛着诡异的暗红,像被血染过似的,连空气都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韩哥,你看!”阿石突然指着西边的山坡,那里的野草正在剧烈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钻,晃动的范围越来越大,从坡底一直延伸到坡顶,“是地鼠吗?不对,地鼠没这么大动静!”
韩小羽瞳孔一缩,灵力瞬间涌到双眼,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泥土下藏着数十根粗长的木管,管口斜斜地对着谷内,管口的布罩上沾着黑色的粉末,是硫磺的味道,还混着点硝石的刺鼻气!“是土炮!快躲起来!”他的声音都变了调,这玩意儿比石雷厉害得多,是能轰塌城墙的狠东西。
他拽着张叔和阿石往石屋的地窖跑,地窖门是块厚重的青石板,需要三个人才能抬动。刚钻进地窖,外面就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震得地窖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土雨。韩小羽透过地窖的气窗往外看,只见谷口的藤蔓障被炸得粉碎,断藤和碎石混着黑烟冲天而起,像条黑色的巨龙。刚才被绑在柱子上的妖兵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大概是真言草的药效让他力气大增,正举着骨斧往地窖的方向冲,脸上的独眼闪着疯狂的光,像要同归于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