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个名字(2/2)
**第三节:进度表与观察者**
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探照灯的光芒照射在那七个符号上,将它们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两个符号已经“处理”完毕,一个被划掉,一个被“点亮”。还剩下五个。
陈景的目光死死盯住剩下的五个未知符号。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纠缠的神经网络(意识?),有的如同崩裂的基石(物质?),有的如同扭曲的因果线(因果?),有的如同摇曳的生命之火(生命?),最后一个则最为抽象,仿佛是由纯粹的信息流构成的漩涡(信息?)。
每一个,都可能代表着一场即将降临的、堪比甚至超越青苔镇规模的灾难。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陈景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与不解,“ systematically 地破坏这些维持现实的锚点?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让整个世界陷入混沌吗?”
白素心缓缓摇头,她的目光更加深远:“或许……不是破坏。那个临终老人说,‘门’不是出口,是‘嘴’……渡鸦破译的信息提到‘观测样本’、‘实验场’、‘数据上传’……”
她结合着家族秘典中的只言片语,以及眼前的石刻,提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设:
“也许,我们对‘现实’的理解本身就是片面的。这些锚点,在我们看来是维持稳定的基石,但在‘熵’或者其背后的存在看来,可能只是……**一套运行中的系统参数**。”
“而‘七诡案’周期,这个每隔六十年就会出现的规则活跃期,对于它们而言,或许就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安全地‘接入’系统、进行‘调试’、‘测试’甚至‘升级’的 **‘维护窗口’**!”
“它们不是在毁灭世界,它们是在……**改造世界**!按照它们的目的,它们的理解,它们的蓝图!青苔镇的时间循环,就是它们对‘时间’参数进行的一次极端压力测试!而我们,异察司,在它们眼中,不过是这个测试过程中意外出现的、需要被标记和处理的‘干扰源’(干扰源)!”
这个想法让陈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渺小与寒意。他们拼上性命去解决的危机,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仅仅是一次实验数据的采集过程?人类的存亡,文明的延续,只是实验报告里的一个变量?
他想起“烂尾楼”里那个来自深空的“greetings”。那声问候,或许并非善意,也非恶意,而是如同程序员启动测试程序时,随意敲下的一个指令。
“所以,这七个符号全部被‘处理’完毕之时……”陈景的声音干涩。
“……可能就是它们的‘新世界’版本,编译完成,正式上线运行之时。”白素心接上了他的话,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沉重。
对人类而言,那会是天堂,还是地狱?抑或,是一个人类完全无法理解、无法生存的……全新“现实”?
**第四节:无法愈合的伤痕与新的方向**
带着这份沉重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发现,陈景和白素心返回了总部。那面刻有七个符号的石壁被完整地扫描下来,每一个细节都被转化为数据,输入了渡鸦的核心数据库,成为了最高级别的机密。
分析中心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
青苔镇的悲剧有了新的注解,他们与“熵”的战争,也被提升到了一个关乎世界本质的、令人绝望的维度。
陈景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对着那些符号和数据,试图从中找出数学上的规律,预测下一个可能被“激活”的锚点。这近乎徒劳,但他不能停下。
白素心则将自己沉浸在更古老的卷宗里,寻找着先民们是否留下过应对这种“系统级”入侵的方法,哪怕只是一丝线索。
而躺在医疗舱里的陆明深,他那缓慢“编织”的脑波,似乎在与这些新发现的信息产生着某种微弱的、无人能解的共鸣。也许他那陷入深层共情的意识,正在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处理着关于锚点、关于规则、关于那个“进度表”的恐怖信息。
几天后,一份来自青苔镇废墟的最终检测报告,送到了陈景手中。
报告显示,尽管时空结构已恢复正常,但在青苔镇原址的地下深处,依旧残留着一道无法驱散的、微观层面的 **“时空疤痕”** 。这道疤痕本身不具有破坏性,但它像一个永恒的坐标,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标记着这里曾发生过的规则级扭曲。
渡鸦在报告末尾附加了一条备注:
“持续监测显示,该‘疤痕’区域存在极其微弱但稳定的**高维信息外泄**。信号特征与‘熵’无关,更接近于……**背景辐射**。推测其可能已成为现实壁垒上的一个永久性‘薄弱点’。”
一个永久性的薄弱点。这意味着什么?是会成为未来新的危机爆发点,还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窗口”?
陈景看着这份报告,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七个冰冷的符号,第一个被划掉,第二个余烬未熄。
他们知道了敌人的目的(至少是部分),知道了战争的真正规模,也知道了那令人窒息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第一个名字——“欺骗”,已被刻下。
第二个名字——“时间”,刚刚用两千多人的生命和一位司长的意识书写完毕。
下一个名字,会是什么?又会由谁的鲜血来铭刻?
异察司的故事,翻开了更加黑暗、也更加壮烈的一章。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解决诡异的案件,而是为了在两名冷酷的“程序员”试图重写世界代码时,守护属于人类的那份“原始”的现实。
战斗,才刚刚开始。